故乡行2025 散记 （2） 公共厕所

野猫

此行印象深刻的是公厕：干净，而且免费。

民间传言某政府部门要员视察某景点内急，厕所脏乱不说还要钱，回到衙门为民上书。从此全国景点一律免费而且有人打扫。

途径上海浦东机场，到底是国际机场，整洁干净不必说，厕所的装饰画时尚新潮。

国际机场是国家的门户，厕所高大上没什么稀奇。

旅游景点的公厕大为改观，还有级别，我不知该怎么解读这个标牌，3A景点里的公厕？ 还是3A级的公厕？

名人厕所，蒲松龄家乡是淄博，没听说他曾到访过明水古城，肯定不是他曾经用过的厕所。名人命名的建筑大多是故居，是一种小型的博物馆，展示名人的生平，主要用来参观。而这名人厕所显然不是为了参观而是用来使用的设施。我在古罗马遗址参观过厕所，不过没用古代名人命名，那是真正的古董，牌子上写的是它的功能和那一段历史。

旅游景点有公共厕所是旅游业的基础设施，干净整洁理应如此。令我意外的是乡下，乡镇的公厕依旧存在而且有专人打扫。如今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装上了抽水马桶，可街道间仍有公厕，而且分布合理，外出闲逛根本不必担心内急找不到厕所，这点比大城市好太多。

乡下的公厕也不逊色，还有残疾人通道。

乡下的公厕牌中英文对照，只是满大街看不到洋人。

乡下的厕所属于3类

我不明白类别标准是如何界定，后来看到2类公厕才明白，单独的蹲坑配有单独的冲水箱算2类。这种一条长坑，统一冲水的属于3类。

这类厕所干净无臭味，可是坑的深度有一米，腿脚不便的老人和幼儿掉入是有危险的。

乡下的厕所至今留存和古罗马的厕所功能类似，是一个社交场所。

这是土耳其境内的一处古罗马时代遗址，四方形的石头屋，沿四面墙是石头的坐便器，简直就像个会议室，如厕者坐的如此近，没有隔挡，太方便聊天了。

瞎猫老家还有爷爷置下的祖宅，内部早已翻修改造，有三间厕所，可家人仍去公厕，理由是有人聊天。有次瞎猫来不及回家，进了公厕。隔墙马上就有人搭话，你是王家的老X，我和你哥是小学同学哎，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话家常。

瞎猫告诉我他初到老家插队时，公厕所只有三面草杆编制的墙，敞开的一面对着乡间的土路。一日如厕时，一中年妇女路过，见厕所里有人，于是停下和他聊天令他便意全无，这是60年前的往事了，这样的场景只存在记忆里了。

这是城市居民小区内的公厕，属于2类。很好奇旁边的房间是干什么用的呢？

恰好有人从里面出来，趁机上前搭讪。原来是附近失地的农民，安排做清洁工。只听说过住家保姆，没想到还有“入住的厕所保洁员” 。公厕早上5点开门，晚上11点关门。听起来工作时间挺长，但保洁工可以随时关上门休息，里面冰箱火炉都有，一日三餐都在房间内解决，就像单身宿舍。日间只要听见有人上厕所，马上就过去打扫，怪不得我用完公厕，旁边这间屋的门就开了，保洁员非常尽职尽责，现代版的时传祥。

我问他一周干几天，他说干一天挣一天的钱，不休息。如果有事就叫家里人来临时顶替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可以说是他家承包了这个厕所的清洁工作。

我小时候家里没有厕所，住的院子里一共三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掏粪工人会定期来清理，把粪便装进桶里，用肩背着运走。这是一项又脏又累的活儿。最著名的掏粪工人要数全国劳模时传祥，他的名言是：“宁愿一人脏，换来万人净。”

当年社会宣传的口号是：“职业无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

可这是真的吗？自从1959年时传祥被评为全国劳模，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今天，清洁、环卫等基础性劳动仍然主要由来自农村的低收入群体承担。这些工作辛苦、肮脏，社会地位却低，鲜有人主动选择。说到底，这不是人们对职业的自由选择，而是一种无奈的现实。

在一些发达国家，公共环境的整洁并不依赖如此密集的保洁力量。以日本为例，公共场所没有垃圾桶，但街道依然干净整洁。这并非因为有人在背后时刻清扫，而是因为公众普遍养成了不随手乱扔垃圾的习惯。人们会自觉将垃圾带回家，按照规则分类处理。

可见，一个社会的清洁不仅靠保洁员的辛劳，更仰赖公民的公共意识。真正良好的社会环境，是靠大多数人自觉维护，而不应该是依赖少数人默默承担。

但不管怎么说，公共环境的改善终究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好事。它意味着每一个清晨街道的干净整洁不再是理所当然，而是背后无数人努力的结果。愿我们在享受更洁净生活空间的同时，给予那些默默付出的劳动者应有的体面与温暖。更希望公众在享受优美环境的同时，也能自觉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少一片垃圾，多一份自律，让清洁不仅存在于公共空间，也存在于人们的意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