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餐饭系列之（9）野鸭子就酒

晨钟声鸣万物欣

这一年，我们连队离开了重庆市区，调防到狮子滩水电站。离开大城市，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定会认为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可是对于我们连队，那可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狮子滩大坝是狮子滩水电站的主体工程，我们连部当年就设在大坝西头。狮子滩水电站建于1954年，成于1957年。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第一批水电站中最大的工程建设项目。由于建坝截流，形成了一个水域面积极大的人工湖，我们习惯于叫它狮子滩水库，也就是现在的长寿湖。总面积达266.73平方千米，其中湖面面积65.5平方千米，水坝内形成了大小200多个岛屿。

狮子滩水库自然环境非常好，岛屿众多，水碧草青。最让我喜欢的就是春夏之季，岛屿上枇杷树郁郁葱葱，之后就是滿树满树的枇杷，找条小船上岛，不一会儿就可以摘一背篓枇杷，甜甜酸酸解馋得很。一到秋冬，水禽候鸟飞来飞去，滿湖都是些野鸭子，一声吼唤，惊起的飞鸟遮天蔽日，没有亲身经历，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多飞聚一湖的鸟。

过去，部队的生活可不能和现在相比，特别是基层连队，如果没有一点副业，每天每人四毛多钱的伙食费，即是神仙也不可能把连队伙食搞得太好。加上大运动量的军训，一般情况下，当兵的都是处在缺肉缺油的状态中，我们连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调防之后，我们有了一些得天独厚的条件。比如说，守在水库旁，捞鱼吃鱼就方便了，驻在农村，种菜吃菜就方便了，独立执勤，养猪喂鸡当然也就方便了，几项一加，我们连的伙食很快就有了改善。

狮子滩水库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那滿湖的野鸭子。我常常奇怪，现在动物都得到了保护，可满湖漫天的飞禽野鸭我再也没见到过。但是当年在长寿湖怎么会有那么多野鸭子。关键是这些野鸭你还打不走打不少，这可给我们带来不少意想不到的好处。

没事时去抓两只野鸭子，那可比钓鱼满足多了！你只需要在荒岛上下几个活套，再撒上点饵料，等一天半天过去查看，一般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收获。不过要想吃野鸭子肉，最方便的还得是“打猎”。

连里突然来了客人，或者节假日几个干部想“坐一坐”，拿着枪出去，滿湖的鸭子，一枪一个准。鸭子到手，叫炊事班一炒，酒厂的苞谷酒打上两斤，觥筹交错悠哉悠哉……

现在想起那些惹人喜爱的鸭子来，都能让你笑出声音。都知道野鸭子机警，稍有动静就呼啦啦飞起一片，可偏偏有一次让我遇到一只傻鸭子。那天有点风，鸭子们都远远的漂在湖里休息，我看准了一只肥鸭，估计了一下距离，把标尺定在了250米，一枪过去，没打着！明明看见子弹打在了鸭子的前面，可那只鸭子就是不走，好像非要往枪口上撞，或者根本瞧不起我的枪法一样。我根据水花位置，把标尺调整到了300米……把鸭子提回来一看，子弹刚刚从野鸭脖子上穿过去，这枪法！我钦佩自己足足钦佩了三天！连那几天晚上都没放过。

我们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副团长下来视察工作时。副团长算是我们的朋友，因为他是从我们连出去的，所以一直和我们连拉拉扯扯藕断丝连。前几年我们连一再出事，搞得副团长在团里很没面子，有两年都不想理我们。今年我们连打了个翻身仗，他又算活过劲来了，个把月就要到连里来一次。只要工作一完，保准大呼小叫的要吃要喝。如果正赶上杀猪，事情当然好办。炊事班炒两盘猪下水，炒几颗花生米，再夹出些泡菜来，酒就可以喝起来了。三连五连的逸闻趣事，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一顿饭能吃两小时（其实主要是喝酒）。要是哪天副团长没看黄历，正赶上连里“一清二白”的时候，那就只能到湖里去想办法了。

到库房抓几把子弹，一人拿一支枪，到湖边转一转，基本都不会走空。副团长枪法很好，有一次还一枪穿过两只鸭子。到湖边再捞点小鱼小虾用油一炸，苞谷酒就可以上桌了。吃了我们的肉，喝了我们的酒，睁一眼闭一眼，稍微走个小后门也未可知。

其实，被野鸭子“拉下水”的团领导不至副团长，还有团长，参谋长等人。那个政治处主任也是我们连出去的，但和他一块吃饭是最没意思的，倒不是能不能“走后门”的问题，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吃饭，总是缺乏亲切感。但不管是不是被我们“拉下水”的干部，只要吃了我们的鸭子，好歹都会给我们一点好处。比如多批几天假期啦，多给几箱子弹啦……如果多拿一个篮球，多搬一张桌子，那甚至连报告都用不着打。野鸭子和苞谷酒还真起作用！

离开狮子滩之后，别的还好说，唯独那些野鸭子经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或铺天盖地的在天上飞翔，或成群成片的在水中嬉戏……关键是野鸭肉和酒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难怪那句老话被好事者改成了“野鸭子就酒（老话是饺子就酒），越吃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