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塔上的思索

董安宏

<p class="ql-block">  总想爬到一个最高的地方,然后转过身,看看远方的世界;看看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多大,啥样?</p><p class="ql-block"> 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的我爬过屋顶,大树;读高中时候的我爬过老家的山,那座最高的山,二郎山。二郎山在儿时的我的心里,那是天底下最高的地方,如果爬上去,说不定能看到整个世界呢。然,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我天真了。当我真的登上二郎山山顶,转过身,这才发现根本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由于丛林、诸山的遮挡,我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那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采药爬上峪口的一座山,天留山,转过身,突见一种惊喜,很意外让我看到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东塬。东塬,就像生发于秦岭北侧的一片茴香叶子,自南向北伸去;又有一次,我伫立在龙尾坡的一个崖边,然后北望,我看到了一个比东塬还要大很多的世界,整个渭南县城、蜿蜒东去的渭河、一望无际的渭北大地、连绵起伏的北山……</p><p class="ql-block"> 这种经历告诉我,欲目穷千里,仅仅有高度是不够的,还得有恰当的位置才成。</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的人生辗转到了省城。对于城市,很长时间我都不怎么习惯,每天每天都生活在用钢筋水泥构建的丛林之中,目光被囚禁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甚感憋屈。我不止一次有过这样一种想法,登上一座最高的建筑,比如,一座摩天大楼,或一座穿天高塔,然后,转过身,看看我生活的这个城市,多大,啥样。</p><p class="ql-block"> 然,谈何容易?</p><p class="ql-block"> 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当我第一次乘飞机置身万米高空时,我的认知完全被改变了。透过舷窗,我第一次看到了省城西安的模样,看到了地面上人间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我敢说,坐过飞机的人,会对登高这种事不再感兴趣,原因很简单,你即便是站在最高的山之上、楼之上、塔之上,能与飞机的高度比吗?</p><p class="ql-block"> 我又来广州了,这是第二次。</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是十年前,由于事繁,没怎么玩;这一次在广州一位黄姓朋友的安排之下,有了一次登广州塔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广州塔,也叫“小蛮腰”,488米。488米,好高啊。然,坐上电梯只几分钟就到了塔顶。我在想,没有流汗,没有气喘吁吁,甚至没有费任何力气,这,能叫“登”吗?我又在想,登这么高,是为了“望远”,为了看景,还是……在这个问题上,过去说得清楚,可如今好像有点茫然了。看来,登广州塔,“登高望远”已经不是我的目的了,如果说是为了“曾经来过”,好像还勉强说得过去。</p><p class="ql-block"> 生活的快速进步常常会在很多方面改变人类的认知,此时此刻,我伫立在488米高的广州塔之顶,显得悠然潇洒,从容不迫。站在这样一个高度,我最大的收获就是“看清了”脚下的广州,广州的美丽与温柔,爽朗与智慧,富饶与不凡……这一切无论是在地面上,还是在飞机上皆看不到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突然喜欢起了天文,这种喜欢经常将我的思绪带进浩瀚无垠的宇宙,我经常“置身”于宇宙的某一个地方,人类根本到不了的一个地方。我站在远离地球几千甚至几万光年的一个地方,遥望地球,这种时候的地球要么不存在,要么只是一个小的可以忽略的蓝点。</p><p class="ql-block"> 人类探索了几千年几万年的太阳系,在茫茫的宇宙中,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星星。由这颗星星衍生的八大行星竟然是一个“看不见”或者不存在,连看见和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别说是其它的了。这样说来,太阳系的事都不叫事,那么地球上的事、人与人之间的事呢?</p><p class="ql-block">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经历让我经常站在一个只有通过想象才能到达的一个高度,一个位置,去审视地球上的人和事。</p><p class="ql-block"> 这样一想,我和周围所有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生活中的所有名利得失 你多我少,是不是都可以忽略了呢?</p><p class="ql-block">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胸一下子变得无比的阔朗,这种阔朗让我能够看淡一切了。</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