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年初十里花卉长廊的紫花凤铃盛开时,一些不顾虑会给我添麻烦的网友把灿烂到让人惊叫的花海视频上传到抖音。我那颗总是喜欢被花朵侵略的自虐心又痒起来了,很想实地去看一下,避免人家用AI视频来拐我。</p><p class="ql-block"> 但当紫凤铃盛开时,我的时间是枯萎的,故而错过了。只有“十里花卉长廊”这个名字,给我下了盅,总想找个时间会一会。浪一下“漫”,醉一天“甜死”。</p><p class="ql-block"> 点开百度地图一看,与小区直线距离10公里。我这颗被驴踢的脑袋,一米会用手比划出这么这么长,至于公里嘛,哈哈,反正也是这么这么长,大概是从头顶到脚心的N倍。跑步应能到达!像我此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猛士,这点距离不在话下……</p><p class="ql-block"> 偷偷摸摸的在心底自娱一番后,又看看自去年六月底便“告老还乡”的左膝关节髌骨。这家伙意外断碎后,主治医生糊里糊涂的“左下肢制动一个月”的出院告知,使我错过了一个月的康复训练期,不但肌肉严重萎缩,膝关节还僵硬无法正常屈曲。补救时已非常艰难,这气不知何处发泄,好心渡成坏事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脑袋再次被驴踢晕!想树是以曲为美,路以直为简。人生多一点浪花,比平静如镜精彩,听着还有回声呢。于是接受了人生里艰难的康复训练,每天无休无止的掰腿下角度。对因抑郁痛苦而老态龙钟的自己拼命呼喊,“加油,亲爱的年年十八岁,没有人能战胜你。”</p><p class="ql-block"> 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屁话,但开始学会释怀了。毕竟比我苦大仇深的人,太平洋都装不完,我还庆幸自己训练累了还能有椅子坐,饿了灌一肚罗卜牛杂。</p><p class="ql-block"> 待第二次手术取出髌骨里松脱的克氏针,养竹鼠般的在家里“肥”了一个月后,望着左腿苗条而亭亭玉立,右腿却壮实如桥墩五大三粗,让我觉得像在看北约和苏联跳交谊舞一样别扭。发誓要把苗条的左腿强壮回来。</p><p class="ql-block"> 觉得最有效果的还是自行车运动。如今外面马路上的人全是用电驴或小车,骑自行车上街,这“怀旧的风”,吹得有点萧瑟!!但我不管了,我孤独,也要称王!</p><p class="ql-block"> 到底还是个败家的人。在网上淘来淘去,选了一辆价格比较贵的“凤凰”牌自行车。小时父亲买了他的第一辆二八大杠的凤凰自行车,就跟我吹嘘说是名牌货,上海产的。年幼的我对父亲的话一听就信,到现在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还信此个牌子是中国的名牌。尽管没什么人骑了,我还乐意做这个牌子的保姆,还是倒贴不要工资的。</p><p class="ql-block"> 车送到后,拖着颤颠颠的左腿,在小区附近的马路边试骑了两天。不知多少年没有摸过自行车了,但记忆却是如铁锈般越长久越蚀入脑海,试了几下便麻利了。在车流中来回穿梭,几乎看不出是一个左腿膝关节骨折僵硬了的人在练骑着。</p> <p class="ql-block"> 去郊外!自由的心膨胀了。十里花卉长廊,这个目标又被我拎出来。望了望身边的自行车,它无语闪着漆光,算是默应了,真是我知音。</p><p class="ql-block"> 目的地在小区十公里外,我却没去过,不晓得路径。于是在手机上询导航,由它带路。我这个频繁犯路痴的人,有时候也觉得,自称掌握了人类高端科技的导航小哥哥,成绩有时可能是幼儿园在读。</p><p class="ql-block"> 在平坦宽阔的金川路上骑行了五分钟,它就把我带到了往区水牛研究所的小路中去。骑着,骑着,由柏油路变成水泥路,后是一段洼洼坑坑的泥巴路。已经连续半年多没下过一场中雨,小雨也是拔胡丝般抠出几根,路面全是干燥得如黄色小麦粉般的粉尘。</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我原本乌黑锃亮的车身,变成了靠脂粉扮嫩的老姑娘,一抹就留下一道厚指印。我干净的鞋子呢,早阵亡立碑了。</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被切回了旧时光!</p><p class="ql-block"> 在十三四岁时,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我,走在类似的泥路上。未会骑前,父亲用他的自行车,载着我,骑在回镇上中学的泥路上。上坡时我就下车在后面推着父亲上坡,上完了坡跺跺脚震掉泥沙再跳上车,一老一少沐浴在傍晚的万丈霞光里。</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前,气喘吁吁汗涔涔的,痰堵气管时还不时大咳几下。在后望着他的背影,我不时掐一下自己的肌肉。父亲,我将来不会辜负您的,那时是这么想。</p><p class="ql-block"> 后来的求学时光周末自己骑车往返学校和家乡。泥路两边要么是山地,要么就是风来稻浪卷起的田野。人在车上惬意到心飘起,闭眼学人家飚车的样子,放手让车头自己行,结果,路边的水沟给我颁发了“荣誉沟民”的称号。</p><p class="ql-block"> 现在这通往花卉长廊的泥路两边的地块还没有开发到,附近的村民们利用零星的不长草的地种植。他们在浇水,那弯腰淋水的模样,勾引我不停地想起已经离开了我一年多的父亲。这情景是如此的熟悉,令人不知不觉中潜回记忆。</p><p class="ql-block"> 沿路更多的是高高的杂草,路程也比我预计的要长。尽管已经连旱了大半年,而一路的牵牛花丛依旧长得繁盛。紫色的花儿小云朵笼罩般,绞挂在茂密的枝蔓间。那竭止不住的思念不断袭来,我忘记了是在城市的郊外小路上,一路上全是父亲的影子在陪伴我。</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前面牵牛,我在后面摘花。旧时光,旧景,旧人……</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在小路面上坡推车步行下坡骑踩半个小时后,才进入了邕武大道,我又从乡下切回了大城市。</p><p class="ql-block"> 沿宽敞的邕武路又骑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区林业研究所附近,根据导航的指示,切进一条下坡路,接着上坡,才看到有“十里花卉长廊”的牌子。</p><p class="ql-block"> 这便是邕武大道旁的一个入口。在入口稍息,导航下一个长廊出口九曲湾风景区,足足有十五公里远。已经踩车有点虚脱,且现时值中午,烈日在空中吐出长“犬牙”的时候,望了望被我训练得酸胀无力的左腿,一咬牙又跨上了车架。</p><p class="ql-block"> 一连十五公里的路两边,全是各大花卉林木种植场。这个时候,除了三角梅依旧丽姿袭人,其它的花树倒少开了。而密密麻麻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各种林木,有的被塑成各种形态,即使在连旱的天气里,在花农的护理下,依旧郁郁葱葱,翠绿连片,油润荫凉得教人欲在树底下铺席而眠。</p><p class="ql-block"> 由于各个种植场都是私人开办的,我没有进入林场里面,只在马路上骑我的“马”不停地绕来弯去。这么远的绿色之路,已够我撒欢了。即使天气晴热,毒阳晒得全身苦辣辣的。</p><p class="ql-block"> 我像在仙境般的林间里面溜达。那青翠林木,又让我想起那年夏天,和我的父亲在山沟的小路上绕弯。和父亲入山放牛或是打理山脚下的田地,趁晨晖出发,乘月色回家。那时就想努力学习,有朝一日带父亲走出大山。如今我进城安家了,郊外的林道里,却少了父亲的陪伴。真遗憾啊!</p><p class="ql-block"> 进不进入路边的林子里已经不重要,这满眼的绿已似父亲还在,跟我来到了城里……</p><p class="ql-block"> 我最初没有估到林道里没有驿站,更没有想到要不停地踩车一个钟头,没带任何食物在身边。直到累瘫踩到与那况路交界的出口了,才忽然醒悟,刚建成不久的四车道那况路还是早几天练车的地方,而且离小区很近。</p><p class="ql-block"> 可是,导航小哥哥,你干嘛把我导航到泥路中去呢?吊那猩,我忍不住喃喃老父亲以前爱说的这一句话。这可不是南宁动物园的网红猩猩,是乡下被忽悠时责怪别人的俚语。</p><p class="ql-block"> 本来是去赏景的,变成了回忆老父亲的旅程。好在,我这骨折的左腿,在烈日当空下,连续骑行二十五公里的林间弯路,走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你的儿女不赖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