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长江口的晨雾还未散尽，昨天回岛，我闻到了第一缕橘香，家中小院橘树吐着洁白的橘花。像是江鸥掠过水面时抖落的银羽，乘着湿润的东风，跌跌撞撞扑进衣襟。</p> <p class="ql-block">长兴岛的春天总在谷雨之后忽然拔节，仿佛被潮水浸透的宣纸，转眼就洇满了千树万树的雪白。</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世界读书日，上午参加完由崛起的长兴岛编委会在长域•依江宴举行的《沙岛之恋》新书发布座谈会，午后的太阳在江面打碎成千万片银鳞。蜜蜂的金翅驮着蜜云，在花冠里钻进钻出，酿出某种透明的私语。工笔描绘的白色五瓣花，每片都像是被江风揉皱的素笺，写满欲说还休的心事。</p> <p class="ql-block">橘林深处，老果农的凉帽在花影间浮沉。他们俯身察看花苞时，斜挎的水壶在树干上蹭出淡青的苔痕。这些与橘树相伴半生的人，额头的褶皱里也沁着橘叶的苦香。年轻姑娘提着竹篮穿梭林间，发梢别着昨夜新折的花枝，露珠坠在花瓣边沿，将滴未滴地映着天光。</p> <p class="ql-block">偶然有江南造船厂出坞的巨轮鸣笛掠过花海，惊起栖在枝桠间的白鹭，倒把浪花的回声揉进了花蕊深处。</p> <p class="ql-block">暮色自崇明岛方向漫过来时，整座长兴岛屿正在酝酿一场芬芳的潮汛。赏花人沿橘林便道徐行，手机相册里盛放着一张张层层叠叠的橘花图片。穿校服的少年骑着自行车冲下斜坡，车筐里的课本压着几枝采折的橘花，校服衣角鼓满的，都是十七岁不知轻重的春风。</p> <p class="ql-block">夜行的申崇五线鸣汽笛的刹那，满岛橘花忽然簌簌地摇晃。温和的江风里，我忽然尝到一丝清甜——原来橘花的香气也会结痂，在舌尖凝成琥珀色的糖。</p><p class="ql-block">作者：徐忠如</p><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2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