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 33720858<br>编摄:宁静致远<br>地点:北京 【题记】<div> 窑火千砖沉旧事,碧波一脉化龙吟。</div> 离开角楼映秀公园,骑单车沿夕照寺街向南,转光明路、左安门内大街,很快便来到了龙潭公园。 龙潭公园分东湖、中湖和西湖三园。在当地人的建议下我进入了中湖园。这是一个体育主题公园,由曾经的北京游乐园涅槃而来,像一块被植入钢铁骨骼的生态海绵,吞吐着二环内最后的野趣。 龙潭湖的起源可追溯至明朝嘉靖年间。为修建北京外城城墙,大量取土烧砖形成数十座窑场,城墙竣工后,废弃的窑坑逐渐积水成洼。龙须沟的污水自天坛北麓东流至此,与雨水混合形成臭水坑,周边杂草丛生、坟茔遍布,成为南城边缘的荒芜之地。这一时期的龙潭湖尚未得名,在地图上仅标注为“苇塘”“义地”,见证着城市扩张与生态破坏的共生关系。 <p class="ql-block">1952年,北京市启动龙须沟治理工程,对龙潭湖区域进行系统性改造:发动群众挖出东湖、中湖、西湖三片水域,水域规模远超什刹海。挖出的泥土堆砌成湖心岛,形成山水相依的格局。</p> 建筑学家梁思成根据其与龙须沟“首尾相连”的地理关系,赋予“龙潭湖”之名,寓意“龙脉汇聚、水泽丰盈”。 改革开放浪潮下,龙潭湖迎来功能分化:<div>1984年改造为北方古典园林,以“龙文化”为核心,建龙吟阁、龙字石林等景观,融合书法艺术与自然山水。1985年起举办龙潭庙会,集结京剧、杂技、民间小吃,成为南城春节文化象征。</div><div>1987年与日本合作建成,引入亚洲最高摩天轮(62米)、螺旋过山车等设施,开创中国现代游乐园先河。开业首年接待超百万人次,门票收入占市民月薪三分之一仍供不应求,成为“80后”的童年圣地。<br></div><div>西湖则保留自然野趣,以“柳岸观荷”著称,成为市民泛舟、垂钓的静谧空间。<br></div> 行云桥横卧湖面,桥洞将水面切割成胶片画幅。对岸柳枝垂钓自己的倒影,却惊起一群绿头鸭,涟漪荡开处,80年代的旋转木马残影与无人机航拍轨迹在波光中叠加。 穿汉服拍照的姑娘倚栏轻笑,绸带扫过桥栏二维码导览牌,惊醒了沉睡在数据流里的游乐园旧梦。 阳光洒落湖面,细碎的波纹如揉皱的绿缎,泛起粼粼金光,仿佛苏轼笔下“水光潋滟晴方好”的诗意画卷。 微风掠过,湖面荡起层层薄雾,碧波如丝绸般柔软起伏,偶有游鱼跃出,搅动一池碎银般的光影。 湖心倒映着苍翠山峦与流云,涟漪轻摇间,塔影、飞鸟与游船交织成画,恍若天地在涟漪中呢喃私语。<br> <p class="ql-block">高耸的钢铁巨环仍在丈量城市天际线,漆色斑驳的轿厢如凝固的时针。登临最高点,东南方拔地而起的中国尊折射出冷调蓝光,西北角明城墙遗址的夯土层却泛起毛边宣纸般的暖黄。当轿厢掠过1985年安装的铭牌时,手机突然失去信号--或许这是旧时光的防盗机制,拒绝被数字化的窥视。</p> 高高的拱桥,桥顶飞檐翘角直指苍穹,青瓦间嵌着祥云纹饰,石栏雕着游龙戏珠,塔影与桥影在湖面交织,宛若天地共谱的工笔诗笺。 午后,赛艇俱乐部的碳纤维桨板划开镜面。赛艇如银色手术刀剖开水体,露出公园深藏的解剖层:上世纪游乐场混凝土基桩化作人工鱼礁,外卖塑料袋与芦苇根系达成生态和解。岸边戴渔夫帽的老者突然起身,手中钓竿弯成的弧度,竟与央视大裤衩的曲线惊人相似。 从明代窑坑到当代公园,龙潭湖的六百年变迁映射北京城的双重轨迹:<br><div>人类活动曾使其沦为污水池,通过治理又将其转化为生态典范,印证“人与自然和解”的永恒命题。<br></div> 摩天轮的钢铁骨架与龙字碑林的墨痕,共同编织出工业遗产与文化传承的共生网络。<br>当夕阳将湖面染成琥珀色,龙潭湖仍在书写新的篇章--它不仅是城市的呼吸之窗,更是一本打开的生态教科书,提醒我们:每一寸绿意的复苏,都是对历史的致敬与未来的期许。 自东门离场,摩天轮锈蚀齿轮的咬合声与共享单车电子锁的嘀嗒,在空气中拼贴成新老北京的和弦。突然明白,这座公园原是城市的消化腺--将工业遗骸、娱乐记忆与生态野心,分解重组成可被新时代吸收的营养剂。<div>或许在某个平行时空,扫码后能解锁1985年的旋转飞机,载着我们驶向永不结束的童年黄昏……<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