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城：时光在这里温柔停留

临窗听雨念君安

　　有时，我自觉贱，忙时想闲，真闲下来却又浑身不自在。小孩见我总惦着新栽的果树和花花草草想回乡下住，便提议去贵州镇远旅游。我一查，千多里，挺怕累。加之，对于旅游，既怕累又顾虑腰包，一向不太积极，除非是真正令我心动的具有历史文化底蕴且自己又懂一点点的景区。在小孩的几个选项中，我想走走沈从文先生描绘的边城——凤凰古城。

　　图安全，订旅店，坐高铁。1个半小时车程后换乘半小时的士，正式用脚步丈量这片神奇而古老的土地……

初识凤凰，是当年孙续恩教授讲授《现代文学史》时对沈先生《边城》的解析。那边那城在我脑海中的幻影是六个字：古朴、深闺、浪漫。

想你千遍，真的不如一见！亲临其境，眼前已是一幅暮春三月的古城画卷：吊脚楼群，错落有致，临水而立，随地而建，据说已有三四百年历史。经风霜雪雨，仍保存完好。来之前，我一直认为苗族地区的吊脚楼是竹杆支撑房屋，亲自看后，总感觉哪里有点差异。我弯腰屈腿察看吊脚楼底层飘出的部分，用手去摸感觉是水泥板上再铺的木板。店铺一老者对我那种“求真”又“诧异”的动作捋须微笑。那淳朴和憨厚，妻子脱口而出：这里的人真是做生意的料，个个都是微微笑笑，亲切。

也许今天是周末，游人如织。沱江两岸，那些穿着民族服饰摆拍的靓女数不胜数。那银饰，亮晶晶的，那环佩，叮叮当当。叮铛银音绕耳，风情醉人。特别是有些女郎，身姿优美又不“吝啬”露，让我这种平日自诩非礼勿视的“清高君子”也忍不住多偷瞄几眼。

穿城而过的沱江是凤凰的母亲河。沱江水，浅，墨绿，不很清澈（最少我今天看到的是杂草杂叶飘浮，既不清绿也不碧绿）。它映照着古老的建筑与游人的身影，缓缓流淌着，却不失活力和温柔。

沱江的眼睛，我认为是虹桥，也称风雨桥。苔痕茵绿的桥面上，游客密。人，喜欢跟风，我不例外。挤在桥上眺望两岸，群峰竞秀，松竹吐翠，城郭巍巍，如画般的风景尽收眼底。往返行走在小石墩路和木桥上，阵阵暖风吹来，惬意。

歇步立于石墩，摆弄姿势留影，久未理发更显瘦，拍照惯于叉腰，儿说威武，其实自知准老头了，再怎么选角度，拍出的照也就鸡不看狗不睬的那个样，只当留念：凤凰，雨春我来过。

　　疯够了河中，闲庭信步于古城，才真正仿佛穿越千年时光。踏着斑斑驳驳的青石板和红砂板（？），穿行于小巷之间，一砖一瓦皆是历史，一步一行尽显风情：看！夜幕低垂的凤凰城，妩媚而多情，灯光璀璨如星河，放飞的无人机闪烁之光若隐若现。游人熙熙攘攘，有的泛舟水上，有的轻歌曼舞，有的寻找心灵的栖息地，有的声声叫卖，南腔北调，回放着延续千百年的湘西市井图，猜料灯红酒绿的北上广深也闹不了多少。毫不夸张地说，是标准的流水江南，烟笼人家（河两岸有人工造的水蒸汽雾弥漫缭绕，倍显迷离神秘）。晚风揉和着沱江温润的水气扑面而来，游船穿梭往来，似一幅流动的画卷，声乐悠悠，仿佛置身于缥缥缈缈的仙境。

我家屋后是座大青石山，故对石情有独钟。今天，特青睐古城内的青石板：平整、干净，被岁月磨出光滑的凹痕。刚好下了一阵子毛毛雨，块块泛着油光。古朴的石板路，蜿蜒曲折，足音回荡在静谧的小巷，仿佛与古城私密对话，传承着千年乡愁与情愫。也许崇尚原汁原味吧，城内人工绿化不多，但棵棵绿植灵性惹眼。

古色古香的木质吊脚楼雕刻精巧，处处彰显着匠师的精湛技艺。大多是分两层（也有多层的），底层主要是餐饮和商铺杂货店，里面排放着特色美食如腊肉干（悬挂在漆黑店铺门首上的腊味猪头应该是好下酒菜）、血粑鸭、米豆腐、姜糖、桂花糕、苗族服饰、苗家小饰品，还有一些颇具特色的手工艺产品。虽稍嫌千篇一律，但也可说琳琅满目，眼花缭乱。上层大都是民俗文化之类吧，如虹桥风雨楼的书画作品。

因偏好不同，女儿陪着暂时叫“姐姐”的她一起租苗服四处拍照去了。从她俩拍发在家群的照片看，是想串起“凤凰记忆”的珍珠，料必沉醉在古城那份独特的韵味和雅致中。我和妻就随意慢慢看看天王庙、万寿宫、博物馆、万名塔、游船……由衷感叹每一个角落都是一幅画，每一处风景都值得我驻足欣赏！

　　

万名塔为六角砖塔，倒映在碧波之中，日夜倾听着沱江的流水声。 那斑驳的砖墙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古塔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文字装饰更是增添了历史的厚重感。

看着它，我无形中想起了西湖的雷峰塔，那里有白娘子与许仙的千年相会，此处不也有沈老与张兆和女士的浪漫等待？

想起沈老写给张兆和的情书“……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喜欢的得不到，得到的不一定珍惜，在一起时猜疑，分开后又怀念，怀念的想见，相见的恨晚……写出最美情话的沈大师，爱如繁花，却零落成泥。这是大师的悲哀，何尝不是普通人的悲哀呢！想着想着，我笑自己的牵强附会，笑自己是不是爱情小说看多了……

　　第二天清晨，早醒。此时的凤凰古城静寂，怕惊扰了酣睡中的远方来客吧？旅馆临河，窗外垂柳飘飘，下着雨，我独自盘坐在飘窗木台上，品味小桥流水，享受着不一样的静谧祥和，很合我梦寐以求的意境：临窗听雨，思绪随风……

外面有丝丝寒意，妻子买了几条披巾和几把伞。吃过早餐，走马观花游其他就近景点。

　　就自己观念来说，旅游，人文历史重于自然景观。遗憾的是，心心念念想看看沈从文故居，因家人下午突有事，没去成。只看过沈老之墓地及名人碑刻。正如其景点讲解，“墓地不附带任何世俗头衔和颂辞，一切都摒弃了人为的浮华和雕饰，先生的肉体和灵魂全都融进了故乡的青山绿水之中”。想起某些豪华生人墓，唏嘘人与人就是不一样。

女儿说：“爸爸你站墓地旁，我为你拍张照”。好人难做，被我嗔骂句：“小屁孩懂个屁”！（一来沈老是文学巨匠，冠誉中外的考古学家，我乃一介俗民。二来，好像也没有生人与逝者墓地合影的吧？）。

接着，我独自来到民国第一总理熊希龄先生书就的“养气不动真豪杰，好学深思古圣贤”的楹联处。品读着，细细琢磨，如一次心灵的洗礼。确实， 凤凰古城，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除了沈从文，还孕育了像熊希龄、黄永玉这样的杰出人物。这里的一切都像一首写不完的湘西诗篇，每一景都将成为心中永恒。

　　凤凰古迹众多，随处都是美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多只能痛舍。

人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至于古城，凤凰归来，我不再奢望云南丽江古城，也不再暗恋山西平遥古城……

雨春随笔於2025/04/19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