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赓大将(之九)

康乐谷

<p class="ql-block">编者按:</p><p class="ql-block">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陈赓大将坚强的革命意志,鞠躬尽瘁的革命情操,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现将《陈赓日记》和《陈赓大将图传》的有关章节,及一些公开发表的文章制成美篇,连续发布,供大家阅读分享。</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这是冲我来的</b></h1> 1954年1月份,苏联派驻哈军工学院的首席顾问奥列霍夫,挑灯夜战,亲笔题写了一份“关于检查哈军工军容风貌”的意见书,递交院长陈赓的办公室,言辞尖锐地批评道:“哈军工是新中国真正意义上的一所全日制军事院校,是为国家培养优秀军事人才的地方,但你看看现在的哈军工像个什么样子,教员军容不整,军纪散漫,一点也不像解放军人……他们能教出什么好兵来?”<br><br>  陈赓一字一句地读完后,脸上似火烧,无奈摇头苦笑:“这个老奥啊,还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全篇虽然在说哈军工,但这明显是冲我来的啊……”<br><br>  那么,苏联顾问奥列霍夫究竟何出此言?他为何批评哈军工的教员不像军人?为何陈赓说这是冲他来的?最后这件事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大将</b></h5> 哈军工,全称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因为选址在黑龙江哈尔滨,所以又统称为“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简称哈军工。<br><br>  于1952年,由党中央牵头筹建,次年4月下旬正式破土动工,截止到1953年9月1号,就落成竣工,并举行了首次开学仪式典礼。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军工老照片</b></h5> 为了帮助新中国建设哈军工,苏联方面特意派遣了几十名军事专家,不远千里逐次逐批来到哈军工。<br><br>  对此,时任哈军工学院院长的陈赓当然喜闻乐见,因为中国共产党自创立之始,就将苏联当成了革命道路上的引路明灯。28年栉风沐雨的革命心酸路程,苏联对我国的帮助不可谓不大。<br><br>  而现在,正是加深与苏联联系的绝佳时机,如何向苏联学习、如何与苏联顾问们和谐相处,达成更加紧密的联系合作,是摆在陈赓和哈军工院党委各级领导干部的重大命题。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大将</b></h5> 经开会研究决定,陈赓在会议上拍了板:“苏联专家这次是来帮助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心存感激,以诚相待,以礼相待。但在这一基础上,我们决不能丧失原则。<br><br>  没必要因为他们比我们高明就卑躬屈膝,独立自主是底线,我们可以礼贤下士,但决不能丢了底线,不卑不亢,就是哈军工对待苏联顾问的态度。<br><br>  不仅是哈军工如此,我希望,整个哈尔滨市同样如此,对苏联羡慕可以有,但过犹不及,我始终坚信,他们有的东西,我们新中国在将来同样会有。”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b></h5> 陈赓虽然身经百战,功勋赫赫,但在党政军内,却也是比较罕见的智勇双全的人物,入党参加革命的时间很早,原则性非常强。<br><br>  既然毛主席和党中央首长,让他担纲哈军工学院院长的要职,那在学习苏联时,政治尺度的把握就必须精准,只有这样才能不负党和国家的期望。<br><br>  陈赓不止一次地在学院领导干部前强调:“经验,我们要学,但不能一味照搬照抄,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独创,做到经验和独创相结合。<br><br>  技术方面的话,我们的国家才刚成立不久,底子很薄,所以暂时只能先拿来主义,学习苏联的,慢慢将这些东西转变为我们自己的。<br><br>  另外,你们要明白,苏联专家和顾问是来援助我们的,他们不欠我们什么。<br><br>  因此,在双方遇到争执和分歧时,不要当面顶撞,让人家下不来台,可以暂时求同存异,之后在慢慢解释,与苏联专家交流要讲究方式方法。”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军工首任院长兼政委陈赓</b></h5> 1953年深秋,一名苏联援华军事顾问长期拖着病体教学,积劳成疾,最终光荣病死在了工作岗位上。<br><br>  陈赓得知情况后,大惊失色,片刻不敢怠慢,急忙招呼主管军校教育的徐立行和张衍两位教员,亲自前往追悼会进行吊唁。<br><br>  苏联顾问起灵归国时,陈赓不辞辛劳,更是亲自前往火车站送灵,可直到陈赓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黑龙江和哈尔滨的省、市政府领导干部竟然一个人也没到。<br><br>  当即脸色大变,勃然大怒地吩咐张衍:“你马上给我去打电话,苏联顾问为了支援我们病死在教学岗位上,这是多么光荣伟大的事情?<br><br>  身为省、市政府的领导干部,一个人也不来送行,像什么样子?让他们放下手头工作,先来送行,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大将</b></h5> 虽然陈赓并不在黑龙江和哈尔滨省、市政府任职,只是一所军校的校长,但他却是军方高层首长。<br><br>  是为新中国成立的民族独立和解放事业,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职务级别和待遇几乎可以让他在黑龙江地区说一不二。<br><br>  所以,陈赓的命令刚一下达,李延禄、吕其恩、王鹤峰等省市级领导干部,就全部磕磕绊绊地跑进了火车站,见到面沉如水的陈赓,当即立定站起了军姿,大气儿也不敢喘。<br><br>  一直到火车离站远去,陈赓脸上的怒色依然不减,只是大有深意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就倒背双手独自离开了。<br><br>  留下几位省市领导面面相觑,苦涩一笑,不知所以,而这件事也在黑龙江省内各级机关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大将和粟裕大将合影</b></h5> 在陈赓将军的牵头下,哈军工对于远道而来的苏联专家和顾问,第一个硬性原则要求就是“宾至如归”。<br><br>  学院内还专门开设了招待科,主要负责的就是苏联专家的生活,想尽一切办法让苏联专家顾问生活的愉快舒心。只有这样,苏联的专家顾问才能沉下心来向哈军工的学员们授业解惑。<br><br>  而对于在哈军工学院内的生活,苏联专家顾问们也感觉非常满意,每天一到了课下,专家顾问们就会与自己的夫人举行聚餐晚会,哼唱着俄罗斯的民歌,好不快活,大有乐不思蜀的意思,到处洋溢着一股中苏友好的和谐氛围。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军工老照片</b></h5> 为了照顾苏联专家顾问的个人情绪和生活习惯,每到了苏联十月革命纪念日的时候,哈军工还会自发地准备庆祝活动,在中苏关系尚未恶化之前,这几乎已经成了哈军工最大的保留节目。<br><br>  除了在生活上的关心,在学院的日常工作上,陈赓也对苏联专家顾问十分尊敬,在遇到重大问题时,陈赓从来都不会搞“一言堂”。<br><br>  而是坐下来与苏联顾问开会研究,最后投票表决,达成共识,让苏联顾问们既有职务,又有一定权力,心情舒畅了,开展教学工作则事半功倍。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b></h5> 不过,苏联派驻哈军工学院的首席军事顾问奥列霍夫同志与其他人可不同,长期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处事严谨、事必躬亲,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火爆性格。<br><br>  每次检查哈军工教员的内务工作,他都不惜弯下身来检查床底,只要一发现不对劲,随之而来的批评就格外尖锐。<br><br>  1954年1月份,或许是因为春节将近的缘故,哈军工内的紧张学习气氛,变得有些散漫,一些教员更是神经大条,行为处事不拘小节,这样的情况,让奥列霍夫不禁皱紧了眉头。<br><br>  所以他马上就亲笔题写了一份书面报告,递交院党委,最后送到了院长陈赓的手中,在这份报告中,奥列霍夫着重批评了哈军工学院教员们存在的一些问题:“你看他们的军装军服,脏乱差,根本不洗,有些人身上的军装都已经黑得发亮,而且,他们也不经常理发,不刮胡子,现在不是战时,是和平年代。<br><br>  新中国已经成立了,军人,就要有一个军人的样子,军人是一个国家的门面,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形象,你看看这些人,哪里还有一点军人样子?根本不像个军人,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兵来?”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工程校园内的奥列霍夫广场和铜像</b></h5> 陈赓在院长办公室捧着奥列霍夫的书面报告看了很长时间,下意识摸了一把下巴上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忍不住摇头苦笑,自嘲道:“这个老奥啊,讲话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这摆明是冲我来的啊,看来我陈胡子从今天开始得刮胡子了呀。”<br><br>  紧接着,陈赓就在奥列霍夫的书面报告做了详细批注:“奥列霍夫同志在报告上,系统全面地提出了我哈军工学院5个系的工作问题,并细致地递交了许多具体的整改意见。<br><br>  我个人认为,这些意见很宝贵,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以必须引起大家的关注,有错改错,无错嘉勉,必须按照奥列霍夫同志的意见,依次对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在哈军工</b></h5> 同年6月份,哈军工教育长徐立行、苏联首席副顾问叶果洛夫同志牵头,在科教部曹鹤茹、任新民和李天庆三位教授的辅助下,共同制定出了关于哈军工学院第一学期教学方案计划。<br><br>  当时,陈赓将军正在北京出公差,苏联首席顾问奥列霍夫同志,马上就要求将教学方案计划迅速报送北京,及时递交到陈赓的手中,由他审阅签字,确认无误后,再上报中央军委核实。<br><br>  因为哈军工的教学计划属于绝密军事文件,所以哈军工副院长刘居英将军,就专门申请了专机,亲自带着保密箱前往北京。<br><br>  结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飞机刚一起飞,就遇上了恶劣气候,所以在不得已之下,飞机只能迫降长春,然后刘居英又火急火燎地买票,乘坐火车赶往北京,将教学计划完好无损地递交到陈赓手中。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军工第二任院长刘居英</b></h5> 一个月后,中央军委仔细审核哈军工学院第一期的教学计划,并进行调整,准备随时下发执行。陈赓得知消息后,喜不自胜,对自己的得力下属刘居英说道:“这份计划来之不易,是我们夜以继日地全部心血,现在党中央终于批准了,现在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br><br>  刘居英也很高兴:“陈院长,文件上关于对培养目标的明确,让我印象深刻,哈军工毕竟是军校,与其他学校是不同的,对我们的学员在德、智、军、体各方面的要求很高,这也符合为解放军部队服务的特点。”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刘居英</b></h5> 陈赓点了点头:“军校就是为了部队现代化服务的,所以我们教学计划中的灵魂,就是关于培养目标的明确。我建议啊,在新学期开始前,哈军工学院党委和各级部门,应该对教学计划重新传达和学习,最起码要做到人人心里有数。”说着,陈赓看向刘居英:“这件事情还是得你亲自带头抓起来。”<br><br>  几天后,中央军委回复的关于哈军工教学计划函件,就送到了陈赓的办公桌上。<br><br>  开学前两天,8月30号,哈军工学院副院长刘居英将军主持召开专项会议,向院党委及全院各级部门领导干部,传达并深刻学习了关于哈军工的第一期教学计划。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在哈军工</b></h5> 1954年秋天,哈军工学院正常开课后,苏联派驻哈军工的军事顾问,出现了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上校军官,名字叫诺维克,挂了一个政治副首席顾问的头衔。<br><br>  虽然同为苏联顾问,但这个人与奥列霍夫和叶果洛夫同志不一样,待人接物自带一种倨傲的姿态,根本不坦诚,而且他阴翳的眼神,也让哈军工学院的教员和各部门干部感到很不舒服。<br><br>  负责与他对接工作的哈军工政治主任张衍将军和刘有光将军,心里有数,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善茬,但也尽量做到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在态度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来。<br><br>  诺维克看不上哈军工学院的政治教育工作,不止一次地对张衍将军说:“你们中国军队过去的那套政治理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已经是原子战争时代,所以,政治工作也要与时俱进嘛,如果可以,我愿意登台汇报演讲。”<br><br>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张衍不敢拿主意,就当面向陈赓做了汇报:“陈院长,诺维克同志有一套关于原子战争时代的政治工作新理论,我们是不是请他讲一讲,传授一下经验?”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军工政治部主任张衍</b></h5> 陈赓皱了皱眉,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那就讲讲吧,但暂时不对全校,先给政治部的同志讲吧。”<br><br> 突然,陈赓顿了一下,又马上改口:“我们解放军的政治工作特立独行,不学任何人,哪怕是苏联也不学。<br><br>  管他什么原子战争还是电子战争,我们解放军的政治工作,都应该留存先来,继续在部队中发扬光大,我们能赢得革命胜利,创立新中国,靠的就是政治工作来统一思想。”<br><br>  后来,哈军工政治部也一直没有请诺维克讲解原子战争的政治工作经验,他本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提起。<br><br>  而苏联顾问最让人诟病的还是在哈军工内推行的“六节一贯制”,从早上八点开始,一口气上六节课,一直到下午两点才能吃饭休息。<br><br>  本来上午上完四节课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到点不吃饭,还要再上两节课,效率自然高不到哪里去。这已经打破了中国人固有的吃饭习惯和生物钟,不仅别扭,而且非常难受。<br><br>  陈赓从一开始就觉得“六节一贯制”不靠谱:“这又不是战乱时代,饥一顿饱一顿的,我们中国人一直都是12点吃饭,现在变成下午2点吃饭,这还不得饿的前心贴后心,简直胡闹。”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陈赓在哈军工</b></h5> 徐立行将军也觉得这种作息不人道,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苏联顾问们坚持这么排课,我们是在拗不过,他们说这是苏联先进经验。”<br><br>  “什么鬼经验?这是什么道理?让人饿肚子就先进了?”陈赓瘪嘴笑了笑:“反正我不同意,我一到12点就去吃食堂,你们如果赞成的话,那就先试试看。”<br><br>  最后,果然被陈赓一语中的。按照苏联顾问制定的“六节一贯制”,哈军工学院内怨声载道,无论是教员还是学员,都叫苦连天,竟然开始纷纷抗拒,思想难以统一。<br><br>  “非改不行了,否则这么下去,会出大乱子的。”刘居英与徐立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如果高教部能下个硬性文件的话,事情或许会顺利一些,我们也能有一个依据来反驳嘛。”<br>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哈军工部分建筑</b></h5> 1954年11月份,哈军工学院副院长刘居英专程给苏联首席顾问奥列霍夫同志,写了一封亲笔信,并附上了新中国高教部下发的一份关于停止“六节一贯制”的通知命令:“学院内无论是教员,还是学员,都因为这一制度在中午感到饥饿难耐,部分人还因此患上了胃病,所以这是行不通的,建议更改作息时间表,改变排课时间,彻底废除六节一贯制。”<br><br>  一个月后,经苏联顾问们研究决定,同意哈军工学院废除“六节一贯制”的建议,奥列霍夫同志还给刘居英回了一封信,提出建议:“我认为学院是学习的地方,应该停止或者减少各类冗长繁杂的大小会议,合理运用工作时间,提高工作效率。”<br><br>  皆大欢喜的结局:“六节一贯制”这种不合规矩的制度终于废止,哈军工学院全体上下,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欢喜之中。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策划审校 孙东河</b></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音乐推荐 杜香琴<br>图文编辑 孟庆泉</b><br></div></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