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铁峰凹中队

版纳金华

<p class="ql-block">我的铁峰凹中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铁峰凹是我当兵时的驻地,是昆明长虫山蛇头下面的一个山凹,我们中队就驻守在山凹里的一个代号为101的生产单位。</p><p class="ql-block"> 铁峰凹是我进入部队以后的第一个基层部队,在那里我完成了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身份转变,是我梦开始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长虫山,许多人也许不太熟悉,但是如果你读过清乾隆年间孙髯翁那首脍炙人口的的大观楼180字天下第一长联中“北走蜿蜒,南翔缟素”这句古雅的诗句,你一定会不不陌生吧。北走蜿蜒,说的就是长虫山,它像一条巨蟒,静卧在春城昆明的北郊。</p><p class="ql-block"> 长虫山是一座十分富有个性和显著地貌特征的山,山上光秃秃的只有草不长树,那些散落在山坡的石头,就像是在草丛中食草的羊群。</p><p class="ql-block"> 据说,在远古的时候,滇池的范围可达长虫山边,古时昆明八景中的“蛇山倒影”讲的就是这里,还说我们驻守的地方曾经是山脚下的滇池码头。</p><p class="ql-block"> 我在铁峰凹中队在了一年多的时间。初入伍时,我只有1,65米,体重50公斤,瘦筋干巴;当我离开铁峰凹时,我的身高窜到了1.70米,体重达到了60公斤。</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支部队是从解放军内卫部队改编为武警的,早年间是第二野战军滴兵团麾下的一个连队,我们连队荣誉室中的“挺进大西南先锋连”、“巩固部队模范连”那两面布满硝烟和弹痕的锦旗和接受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党和国家、军队领导人的合影,就足以说明我们这支部队的光荣历史。在这个光芒四射的熔炉中,我的身体和思想一道成长。</p><p class="ql-block"> 我们内卫部队的任务以执勤守卫为主,不像其他部队一样集中,一个中队分为五个执勤点,三个月的新兵强化训练结束我们就被分配到各个执勤点,开启了没日没夜站岗执勤的生活。虽然我们驻守的地方属于春城昆明,应该是四季如春,但我们在春城郊区的山凹凹里,气候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炎热夏季,哨所烈日当空,热浪炙人;数九寒天,寒风凛冽、滴水成冰。</p><p class="ql-block"> 1983年底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厚厚的积雪就没过了我们的膝盖。遇到老兵退伍和有紧急任务拉动,跨昼夜执勤成为家常便饭,我曾经几次一个人顶了六个小时的哨,下哨之后也不能马上休息,还要参加训练和农副业生产劳动。单双杠、跳木马;百米障碍、五公里越野、擒敌散打。这些每天不断重复,枯燥无味的科目累的我筋疲力尽,浑身瘫软。这就我我要的军旅生活吗?我不禁陷入了迷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排长吴建华看出了我的心思,多次找我散步谈心,语重心长的要我学会适应部队生活,以自己的特长在部队立足发展,他每周安排我换排部的黑板报,收集整理各班的好人好事。当时,每个排只发了一本《高山下的花环》,他都交给我一个人独享,让我在读书读报时间读给战友们。 </p><p class="ql-block"> 中队长毕应强、指导员、周兴全、柏怀瑾、副中队长何正方、排长罗冲书、韦一、李小平,老班长陈应友、李文荣,这些首长和战友没有因我军事素质不如其他战友而歧视我,反而鼓励我以自己的一技之长来弥补自己的短板,为我后来到中队部当文书,进支队机关做新闻宣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还有我的好兄弟、好战友曹润民,每次五公里越野都要帮我扛枪;孙志勇经常把我的衣服和床单悄悄拿去洗掉;壮族战友陆朝宝手脚麻利,每次紧急集合都要帮我打背包,让我不要把衣服裤子穿错。要感谢的战友太多太多,限于篇幅我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一并向所有战友兄弟们致敬了。</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铁峰凹中队的风景其实很不错,铁峰凹四周山上种满了苹果、宝珠梨和蟠桃、李子,还有水晶葡萄。三月春风送暖,果树开花,一阵清风吹过,扑鼻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通往哨所的小路上,夜合欢开出一朵朵雪白的花,如同月光下的少女在笑盈盈的迎接我们。晚饭后到果园里散步消食,是我最惬意的事。</p><p class="ql-block"> 进入7-8月,果子开始成熟,果园里飘满了各种水果争相释放出的香味,我们宿舍的抽屉里,床板下面的储藏箱里也弥漫着这种味道,这种味道让我们睡得很香。这个季节是隔壁通信站的女兵,在城里读大学的女同学探望我们最多的季节。</p><p class="ql-block"> 我们地里的豌豆尖等绿叶菜疯长的季节,天也开始降温了,我们每个班取暖用的炉子也开始烧了起来,我们用洗脸盆支在炉子上把水烧开,将绿菜放在盆子里烫熟,油辣子味精一拌,那滋味至今让人难以忘怀,当然我们更忘不记什么都能吃的胃口。</p><p class="ql-block"> 中队长家属来队,养了一只毛色鲜艳,身形壮硕的大公鸡。一天这只大公鸡正在雪地里埋头觅食,中队长的老乡小润好久没有展示自己在家放羊时练就的“飞石功”,决定用这只大公鸡练练手,他捡起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块,瞄准那只倒霉的大公鸡,用力将石块扔了出去,只听见“嗖”的一声,石块正中大公鸡头部,大公鸡扑腾了一下倒在了苹果树下。 小润一看闯了祸,急得马上用雪将鸡埋了起来,然后迅速逃离现场。</p><p class="ql-block"> 回到宿舍的小润满脑子是那只大公鸡,那只大公鸡又肥又壮,不论是烧吃、煮吃都非常好吃,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尝到荤腥了,小润约了几个老乡当夜拿着洗脸盆到苹果园里将那只大公鸡解决了,末了还将鸡毛和骨头深埋在苹果树下。</p><p class="ql-block"> 活崩乱跳的一只鸡突然不见了,中队长家属找不到元凶,只有把气撒在那只经常在伙房周边转悠的大黑猫身上。一边追打还一边骂:“馋鬼、死猫,敢吃我家的鸡,老娘打死你!”那猫莫名其妙的被打,又无法解释,只能飞似的逃到围墙上委屈的哀嚎。</p><p class="ql-block"> 铁峰凹中队的兵调皮,那些军马之类的牲畜也不省心,中队有一匹军马,还是一匹棕黑色的蒙古良种马,这马是独立师骑兵团解散时分到基层部队拉买菜用的马车的。这匹军马又高又大,而且力猛无穷,战士们看饲养它的战士罗也长得五大三粗,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憨骡”。</p><p class="ql-block"> “憨骡“非骡,它是一匹军马一匹曾经驰骋疆场的军马,</p><p class="ql-block"> 它和它的前任主人在边境线上驮着枪炮,在炮火硝烟中浴血奋战的时候,铁峰凹中队这般新兵蛋子还不知在哪儿呢?它是一匹秉性刚烈又任劳任怨的好马,它总是嫌马车太小,拉得太少,每次进城买菜,它都一路小跑,但又四蹄稳稳的,一点也不感到颠簸。</p><p class="ql-block"> 让“憨骡“闯祸的是铁峰凹边上豹子村的老五和它养的那匹云南高原矮脚马”小青“,长得非常娇小秀气,驮的东西也不多,老五非常看好”憨骡“,他本来只想让真值青春期”小青“和”憨骡“亲密接触一次,他就可以得到一匹优良的军马后代。可是老五失算了,他的小青才是和”憨骡“亲密接触了一次,就大流血死了。军马闯了祸同样是要照价赔偿的,中队通过和老五商量,老五把”憨骡“牵走,但把”小青“的妹妹”小花“和”小花“的孩子”花花“作为军马的差价给中队拉马车。我到铁峰凹中队的时候,”小花“和”花花“海子为中队服务。几年以后,豹子村增加了好几匹个头高大,力猛无穷的大马,据说它们都是军马”憨骡“的后代。</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铁峰凹中队还有一个文艺班,这个班主要担负一晚上两次的巡逻查哨任务,工作相对轻松,班里都是能唱会跳的“文艺人才”,每逢周末他们就把锣鼓家什和吹拉弹奏的乐器抬出来热闹一番,滇哥的英雄赞歌可以唱得以假乱真,小平得提琴拉得有模有样,彝族班长李文荣的笛子吹得让人心里布满乡愁,拉祜族战士扎四的三弦和三跺脚把楼板跺得咚咚响。就是这支文艺小分队让中队获得了支队文艺活动优秀单位得称号,《景颇汉子》等部分节目,还参加了总队文艺汇演。这个文艺小分队在与驻守单位联欢和与驻地大学生联谊活动中都为中队争得了荣誉。</p><p class="ql-block"> 铁峰凹中队有出过许多相当当的人物,我这里只介绍两位我在中队时结识过的两位,一位是全军马拉松长跑比赛获得第六名的班长张云生,另一位是全国边陲优秀儿女金质奖章获得者张清勇。</p><p class="ql-block">我记得张云生班长应该是云南曲靖这边的人,他身体耐力很强,跑步速度也很快,10公里全副武装越野跑,大气都不喘,轻轻松松的第一个到达。听老兵们吹牛说,一次他参加地方公安部门追捕一名逃犯,只见他把冲锋枪朝身后一背,裤脚一卷就朝逃犯追去,他和逃犯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只到这名逃犯累得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求饶说:“大军莫追了,你把我捆回去得了。”</p><p class="ql-block"> 张清勇副班长是贵州人,一次有五名罪犯脱逃,他一个人在人员密集得公路上以娴熟得射击技术击毙三名逃犯,击伤一名,在其他战友得配合下,活捉一名。后来武警总部给他记了一等功,还和后来的武警部队“独臂将军”丁小兵一起获得了全国边陲优秀儿女金质奖章。为表彰他的事迹,原来只设100名金质奖章,增加到了101名。</p><p class="ql-block"> 在参加整理战友的英雄事迹过程中,支队政治处的领导发现了我的专长,我被调到支队机关从事新闻报道工作。离开铁峰凹中队时,我的脚步变得非常沉重,因为这里是我的兵之初,如果有机会,我真还想回铁峰凹中队,重听回荡在山谷中的风啸声和尖利的紧急集合哨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