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廖晓</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286338</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 <p class="ql-block">十年前的那个冬日，女儿抱着襁褓中的小桃子飞越八千公里云层，在黄花机场的玻璃幕墙前与我们相拥。那年春节，四代同堂的合影挤满了老屋的照片墙上，老父亲将小桃子粉嫩的手掌贴在自己布满老年斑的脸颊，八十二载岁月在婴儿的笑涡里泛起了温柔涟漪。</p> <p class="ql-block">正月未尽，父亲的白大褂永远停驻在医学院的衣帽架上。这位为医学教育事业奋斗一生的老教授，在最后时刻仍保持着医者的清醒："把ICU床位留给更需要的生命吧！"他枕着曾孙女新换的生肖抱枕，如秋叶归于故土般安详。葬礼那日，女儿的手机循环播放着除夕夜家人们的录像，父亲用中英文教小桃说"新年快乐！Happy New Year"，中西合璧的童音呀呀学语。</p> <p class="ql-block">父亲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p> <p class="ql-block">手机相册里，十年前的除夕夜突然鲜活起来。老宅里的腊梅还开着，父亲用那双慈祥的目光，用手颤巍巍托着曾外孙女小桃子。小桃子肉乎乎的手指摸着曾祖父的慈爱的脸颊，咿咿呀呀不停的学说话。</p> <p class="ql-block">小桃子第一个马术冠军奖杯</p> <p class="ql-block">今年惊蛰时分，女儿带着即将进入中学的小桃重返故里。十七年的异国光阴在她发梢凝成霜雪，却在我们相触的瞬间融化成温热的泪。她要告知家人们一个喜讯，小桃子考上了英国顶尖的中学，这所学校面对全球只招60名新生，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上写下了对小桃子的评价：“少有的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我校留给了你一个珍贵的席位……”</p> <p class="ql-block">小桃子在足球俱乐部联赛中多次获最佳球员</p> <p class="ql-block">"妈妈你看，祖外公在云朵里当医学顾问呢。"某个化疗间隙，小桃子举着手机里的云彩识别软件，AR特效让蓬松的积雨云戴上金丝眼镜。我们笑着笑着便落了泪，恍惚看见父亲正透过云端，欣慰地望着他的学术血脉在异国延续。</p> <p class="ql-block">我手术后十天家人们外出赏花</p> <p class="ql-block">女儿悄悄将医嘱和治疗方案翻译成英文，在跨国医疗专家的邮件中，硬是把我的化疗周期和次数减少了一半，我的主治医生重新为我修订了更科学的治疗方案。</p><p class="ql-block">女儿随身帆布包内侧，父亲泛黄的解剖学笔记与我的化疗报告叠放在一起。当消毒水气味漫过长夜，她将伦敦住所的晨昏颠倒成长沙病房的守望。那些被化疗撕裂的凌晨，她温暖的掌心在我僵硬的脊背和肿涨的腹部上游走，如同儿时我哄她入睡的轨迹。</p> <p class="ql-block">我第二次化疗后与女儿在公园游玩</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枕边的旧手机已成为了时光记忆，存储着跨越洲际的晨曦与暮色。女儿说每当中秋月满，她就打开家庭群里的老照片，让伦敦小院的落地窗映出湘江的波光。那些被时差切碎的像素点，在思念的显影液里，始终清晰如初春第一簇绽放的桃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