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法兰西（101）侄儿支招，卖房为儿买婚房

王世华

“姐，你现在这种状况，到晓晟那里住一段时间是对的。”妹妹对她说，“你自己的亲儿子，那么孝顺，对你那么好，有啥子不好面对的。至于媳妇，就不要管那么多。她不是你生的，不要计较那么多，有啥子问题，你儿子会调停的。”
“唉，我现在真的成了封建社会的妇女了：夫在从夫，夫死从子了！”
“能从子就不错了！”李石英叹道，“你的儿子很孝顺，又不是耙耳朵，家里的事情能够做主，你去和他住在一起是很幸运的了。如今多数儿子结婚后是耙耳朵，凡事听老婆的，根本不把亲生父母当回事，有子不能从才恼火呢！”
“小妹，你这感叹有点多余了吧！”李石燕说，“你的儿子刚结婚吧！？你怎么就担心起这些问题来了？”
“不是我感叹儿子养老问题，而是我羡慕你有这么好一个儿子！”李石英说，“你儿子读书很自觉，成绩一直很好，没让你们操心；他出国留学是公费，你们没有出一个钱；姐夫走后，他把你接到美国，说在美国为你养老；你不习惯在美国生活，他就回国来工作，为的是方便照顾你；现在你出了这么一个事，他立即赶回来，接你去一起住，表明你儿子是时时、处处在为你着想，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你还不满意？！”
“小妹，你发了一大通议论，让我感觉反常。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姐姐说，“我记得你刚来时骂我一通，说你还没有向我借钱，我反而向你借钱。你为啥子事借钱？你要借多少钱？”
“姐，你记起我的话，看来你清醒多了！”妹妹说，“我们本来正商量向你借钱的事，你就来电话向我们借钱。我来时无意间冒了这么一句，你居然记住了！”
“你遇到什么事了？要借多少钱？”姐姐问。
“我不是给你说过，我儿子在法国找了一个女朋友，女方提出要我们出钱给他们买房子！”妹妹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本来想向你借点钱的，现在看来无望了。所以，你说到你的儿子，我就想到自己的儿子。为啥子你的儿子那么能干，我们的儿子就那么让人操心呢！”
“他们要等你们寄了钱，买了房子才结婚？”姐姐问。
“他们已经结婚了，说为了生孩子，为了接我们去，必须买房子，买房子的钱必须我们出。我们正在为筹钱伤透脑筋呢！”妹妹说。
“这房子的钱应该由你们出。”李石燕说，“本来我可以借给你们几十万的。现在我的钱被骗光了，没法借给你们。等我儿子回来我问他，看他能不能借点给你们。”
“姐，不要为我们的事操心，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明天如何面对你儿子，明天你要准备些啥带走？”李石英说。
“你不说我也要想的，让我静下来想想。”李石燕说罢，就再没有声音，不一会，床上响起此起彼伏的轻微的呼噜声。
或许是昨天事太多、太紧张，睡得太晚吧，李石燕和李石英两姊妹睡到早晨八点钟还没有醒，直到她们听到沉重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早就闹得人睡不好觉。”李石燕不高兴地说。
“哦，八点过了，还早啊？！”李石英说，“可能是我们那口子送早餐来了。”
于是二人立即穿好衣服，李石燕去洗手间梳洗，李石英来开门，果然是他丈夫王诚买来早餐。王诚进门时悄悄问老伴：“你姐姐情况如何？”
“还行吧。”李石英说，“昨晚我们和她去派出所报了案，经警察释案，她承认自己被骗了。回家后我俩在床上谈了很久，所以今天醒得晚。”
“不错，头脑清醒了就好。”王诚说，“借钱的事就不要说了，不要明知借不了，还要去为难别个。”
“我知道。”李石英说。
待姐妹二人梳洗完毕，三人一起用早餐。王诚买了三盒250毫升的鲜奶、三个咸鸭蛋、方块油糕和窝子油糕各三个，都是姐妹两喜欢吃的。可能昨晚都没有吃啥东西吧，这些东西被他们一扫而空。吃完早餐后，王诚对两姐妹说：“我收拾完碗筷，就去超市买东西。晓晟要回来，我得做一桌可口的川菜招待他才行。你们两姊妹就在家等他回来，或者做点准备工作。”
“好的，难为你了，妹夫！”李石燕说。
待王诚出去以后，李石英就开始帮助姐姐准备行装。
“小妹，晓晟真的给你说今天要接我走啊？”李石燕问。
“是的。他说你现在这种状态，不能一个人住在蜀都。还是去跟他们住在一起稳当一些，否则他们不放心。”李石英说。
“他也这样跟我说过。”李石燕叹口气说，“看来我非离开蜀都不可了！唉，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无聊就给我打电话吧。”李石英说，“在那里可以交新朋友啊！再说，那里没有冬天，到那里越冬多好！到明年春天，你的精神好转了，晓晟会同意你回蜀都耍一段时间的。”
“耍一段时间？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就常住深圳了？”李石燕问道。
“当然啦！”李石英说，“这样不好吗？我们想还想不到呢！”
李石燕听妹妹这么说，泪珠叭嗒叭嗒往下滴，竟抽泣起来，最后竟哭出声来说：“我舍不得蜀都，我离不开蜀都！”
“姐，别这样！”李石英说，“你舍不得蜀都，我理解。但你做的这些事，晓晟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蜀都吗？！姐，我有一个好办法。你到深圳后，可以继续在网上找老伴，目标对准蜀都人。你觉得可以的，要经你儿子认可后，才能深入交往。你找到一个如意的蜀都人作老伴，你儿子也就放心让你回蜀都了！”
李石燕一听妹妹这话，立即高兴起来，并前来抱住她妹妹道：“还是我当老师的妹妹脑壳灵！”
于是姐妹二人又开始准备行装，王诚买回食材后，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直到中午十二点半，午餐准备好时，晓晟恰好赶回家。大家一起享用王诚忙了一上午准备的特色川菜。晓晟一边吃一边说：“太好吃了，谢谢姨父！”
一家人吃完饭，晓晟便帮姨父收拾碗筷，在厨房时晓晟才悄悄问王诚：“姨父，我妈的情绪如何？”
“好多了！”王诚说，“目前主要是舍不得离开蜀都，听你姨妈说，上午还哭了一场。晓晟，今天就不要埋怨你妈妈了。只要她愿意跟你走，就找些高兴的事跟她说。关于她受骗的事，以后找机会慢慢给她讲，给她分析，让她真正吸取教训。你爸爸走了，她一个人过很不容易；她心地善良，容易相信人，被骗后她也很心痛。”
“谢谢姨父的教导，我听你的！”晓晟说。
洗完碗筷后，大家一起坐在客厅。晓晟对母亲说：“妈，我买了我们两人下午五点去深圳的机票，行李收拾好了吗？”
“那么快就走啊？”李石燕说，“我怕忙了忘掉该带走的东西。”
“没关系，如有忘掉的，到深圳去买嘛！”晓晟说，“现在不是周末，我不能耽误久了啊！”
“儿子，对不起啊，妈妈给你惹麻烦了！”李石燕说，“对不起，妹妹，妹夫，我连累你们了！本来你们要跟我借钱的，不但没借成，反而要你们借钱给我。晓晟，还他们的钱你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晓晟说，“妈，你去打电话请那几位亲戚来拿钱吧。就说麻烦他们跑一趟，我没法亲自上门道谢了。”
“好的，我去打电话。”李石燕说。
待他母亲走开后，晓晟问姨妈和姨父借钱的原因，待李石英说完后，晓晟沉默了一下说：
“姨妈，姨父，我在国外的时间长了，不大清楚国内的情况。但是，我对西方国家的风土人情是了解。凯凯既然到法国好几年了，就该入乡随俗，西方的孩子长大成人后，都是独立自主，自食其力，不依靠父母，为啥他们要你们拿钱给他们买房呢？
“据我所知，西方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后，都是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关于住房问题，基本上都是从租房住开始。到他们有经济实力后再买房，没有规定没有买房，就不能邀请亲戚朋友去探亲的。凯凯难道不知道这些？他知道你们的经济状况，为啥要这样逼你们呢？！
“对不起，姨父，姨妈，我本不应该对你们说这些话，因为那是你们的家事。另外，我妈的事让你们受累了，表弟结婚要买房缺钱的事，我们本来可以帮忙的，可是我妈的钱被骗光了，我也刚回国到深圳，准备在那里买房。我的妻子没有工作，经济上也不是很宽裕，所以我也无法提供多少帮助。我在你们面前说这些，好像是在为借不出钱找借口一样。如果我说得不恰当，还望您们原谅。”
“晓晟，你说的在理，而且我们也知道。”王诚说，“这件事不怪凯凯，是凯凯的爱人家里提出来的。我们那媳妇是香港人，香港人比内地人更传统，觉得男方出钱买房天经地义，我们没有办法。再说，国内这些年也是这种风气，儿子结婚父母要负责买婚房的。此外，凯凯是我们的独生子，他也想我们去和他们一起住，帮他们带孩子。所以，说是给他们买房子，其实也是给我们自己买房子。”
“晓晟，我们凯凯哪能跟你比啊！”李石英接着说，“你读书就没有让你父母操心过，你出国就没有让家里花一分钱，你一毕业就挣大钱，我们凯凯哪怕有一成像你就好了。再说，你姨父刚才说得对，现在的社会风气就这样。何况凯凯的工作，还是靠媳妇帮忙找到的，她父母的要求又那么强硬，如果我们不照办，这婚姻就维持不下去，我们凯凯还会丢掉工作。”
“原来是这样啊，我误会你们了。”晓晟沉思了一下，不再和姨父姨母争论，显得很诚恳地说“姨母，姨父，既然这样，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合不合适。你们不是要去法国给表弟他们带孩子，今后可能住在那里不回来了吗。你们走后，在成都的住房也没用，空在那里也是浪费。不如把你们那套房子卖掉，这样就能揍够给表弟买房子的钱。你们的房子卖掉后，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去法国。在你们去法国以前，可以住在我母亲这套房子里。以后你们回蜀都耍，也可以住在这里。姨父、姨妈，你们看我的建议可行吗？”
晓晟的话让王诚和李石英夫妻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王诚首先开口说：“晓晟，你的建议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曾想实在借不到钱，只有把房子卖掉，我们的财产也只有那套住房了。但是，一想到要为儿子在国外买房走到这一步，心里就感到一阵凄凉。因为把我们唯一的一套房子卖掉，我们在国内的窝就没有了，我们以后就无法回到蜀都，成了无家可归，流亡海外的老人！”
“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就是一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害怕，不敢说出来。”李石英说罢，眼里流下泪来。
“姨父，姨妈，对不起，我不该提出这个建议。”晓晟见状立刻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请原谅侄儿不懂事，冒犯两位老人家。我只是想，我母亲的钱被骗光了，我因妻子没工作，没啥存款，我们也要买房，无法借钱给你们，所以才给你们出这个馊主意。”
“晓晟，你不要多心，我们没有埋怨你。”王诚立即说，“我和你姨妈都想到这一着。你的建议没错，还给我们解决了住房问题，姨父还得感谢你呢！”
“晓晟，你姨父说的是真话，我也是这样想的。”李石英说，“我们难受，不仅是因为买房后失去了国内这个窝，还因为你这么懂事，这么能干，跟我们凯凯比起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就这样定了，我们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