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岁月沉香

鹿鸣

母亲的岁月沉香

杨晓萍

记忆里的母亲，像一株坚韧的胡杨，在命运的风沙里站成永恒的姿态。1984年那个寒夜，父亲的背影消失在生命的尽头，母亲的世界骤然倾塌。她望着七双稚嫩的眼睛，将破碎的哭声咽进喉咙，从此把“坚强”二字刻进骨血。

一

岁月里的温柔担当

母亲初嫁杨家时，灶台的烟火还未暖热，奶奶的苛责便如霜雪降落。母亲却把委屈酿成蜜糖，每日晨起为老人梳头，夜半温药守榻。叔父总说，是嫂子的粗布围裙兜住了他的少年，从学堂善学到红盖头下，母亲用二十载光阴，把“长嫂如母”写成了家风。

最难忘母亲那双冻裂的手。北方的冬天能咬碎铁钎，母亲却赶着牲口往返十里河沟。木桶在驴背上晃出细碎的冰花，她的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结霜的井台上，开成永不凋零的红梅。即便是炎夏，沾了凉水的冻疮依然会裂开小口，她却笑着说：“这是老天给的‘梅花印’。”

二

荒坡上的希望播种

父亲走后，五亩荒坡成了母亲的战场，春耕秋收。我蹲在坡头，十三岁的我看到母亲的身影在烈日下被揉成薄纸，却始终弯成耕种的弧度。撅头起落间，汗滴摔成八瓣，砸出一行行希望的沟壑。当金黄的麦浪漫过荒坡，母亲揉着腰说：“地不亏人，人就得铆足劲。”

还有那些油灯昏黄的夜，母亲的银针在布面上游走如蝶。她纳的鞋底能踩碎石子，缝的书包能装下星辰。我穿着她做的千层底走过校园，总有人赞叹针脚细密，那时才懂，母亲把对生活的热望，都缝进了经纬之间。

三

月饼里的秘密月光

中秋的月饼是藏在时光里的糖。姊妹七人分食时，母亲总说自己“不爱吃甜食”，却在中秋节后的每个清晨，往我口袋里塞一块裹着油纸的惊喜。我攥着那块清晨母亲塞的月饼坐在教室，看阳光透过窗棂，在饼皮的纹路里织出母亲的笑。直到多年后整理旧物，发现泛黄的油纸里，还藏着未说出口的偏爱。

母亲总说：“筷子握得低，离家就不远。”我至今保持着这个习惯，笔尖触纸的角度，藏着儿时对母亲的依恋。是的，后来我的小家真的就在西桥的那一头，母亲在西桥的这一头，我和母亲的家一桥之隔。是呢，的确离母亲很近，母亲一直把我当成掌上明珠，在妊娠期被她捧在手心——从孕吐到满月，知道百天，她不让我沾一滴水，说“月子里的病，是跟人一辈子的债”。

四

风中的离别歌谣

2008年的秋阳还未染上桂香，母亲便如一片秋叶，静悄悄地飘离枝头。那天清晨，保姆阿姨的呼唤没能唤醒她，正如她生前说的：“我老了，不想拖累你们！”她走时没喝一口热水，却把“体面”留给了子女，却把悔恨种进了我们的生命里。

整理遗物时，看见了母亲的简历：1951年妇女会委员，1954年妇联主席。省代会的代表证早已泛黄，那些被家务淹没的理想，她从未抱怨半句，想起初中上学时，老师让填表格，填表时因虚荣心隐瞒她的过往，此刻的愧疚如潮水漫过心岸。

如今，每个梦见母亲的夜，我都会在去看她的路上哭醒。枕头里记得那些湿漉漉的月光，就像母亲记得每个孩子的生辰。

母亲她教会我们“不图虚名，不折风骨”，自己却把一生熬成了一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的爱藏在荒坡的汗滴里，藏在月饼的酥皮里，藏在握笔的指缝间。她走后，人间的秋天都带着缺口，但那些被她照亮的岁月，永远在记忆里散发着沉香。

　　母亲教会了我们如何面对生活的艰难，也让我们懂得珍惜彼此相伴的时光。在这片充满生机的花园里，我们再次感受到那份难以言喻的幸福。虽然与母亲一行短暂，但这段生活的经历将成为我心中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