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苦涩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一般来讲,说一个人内心苦涩,这个人的生活,就一定是经历过不幸和悲伤,命运多舛。</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认识曹大师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至今不知道曹大师的大名。十几年前,开始我叫他曹老师,以后见他画画的水平还不错,心生羡慕之情;加之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常常显出春风得意的样子,言谈举止还以大师自居。有鉴于此,为迎合他的虚荣,我便开始叫他大师了。曹大师一开始还为这个尊称而谦逊过,当我叫他曹大师时,他会不自在的推辞,嘴里说道: “ 哪里,哪里!莫乱叫,莫乱叫。” 随后日子长了,曹大师就不再推辞了。在曹大师画画的人际关系中,除了我,好像别人也都这样叫他。据我观察,每次当他听到有别人叫他曹大师时,他都会颇为自得且十分享受这称呼给他带来的满足和快感。</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与曹大师有过几年的交往后,我渐渐地感觉到曹大师其人腹笥简陋,是一个不太爱读书学习之人。正因如此,曹大师在生活中除了能画几笔画外,仿佛重来不注重艺术修养,我总觉得他画不出什么好画来。但曹大师却不这么认为,多年以来,他都沾沾自喜,只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里。生活中,他看不起比他更强的人,妄自尊大。最为可悲的是,这种靠低级思维和情感达成的自我满足,加之梦幻一般的生活,他一过就是近二十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在认识曹大师四五年后,就与他断了联系。那时,我刚进入教师行业,为了全身心投入教学,便无暇画画了。不画画了,自然就远离了画画的人,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曹大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十多年前我就知道曹大师是独身,拿他的话说就是准备为艺术献身了。他终生不娶的目的就是为了置身画画,以画谋生。在画友的推荐下,他在市中心送仙桥古玩市场内,租了一间约十平米大的画室。有了这个画室,他仿佛找到了归属,内心也平静了许多。回想当年,我去过他的画室。画室正中央,挂了一幅他的自画像。自画像比本人年青些,大概三十来岁,目光炯炯有神,嘴角略朝下,整个神情有些清高傲慢的味道。画室内还挂了一些他临摹大师的油画,有布格罗的小女孩,列维坦的风景以及一些不太知名画家的花卉之类的小画。这一时期,曹大师终日沉浸在自己营造的艺术小天地里,他不停地画画,也不停的自我满足。当然,有时也得不停的忍受贫穷、孤单和寂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与曹大师相识至今已时隔近二十年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今天,天空万里无云,春光明媚。我受朋友之托去送仙桥找一家装裱店,为朋友装裱一幅书法作品。久违了的送仙桥,疫情后的艺术市场,绝大多数商铺都是宾客稀少,门庭冷落,商家在各类艺术作品包围中独守寂莫。眼见艺术市场如此之萧条,这不竟让我瞬间心寒,嘘唏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老张,老张!” 正当我茫茫然,不知所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一回头,在通道尽头一暗淡的画室门前,我看到了曹大师。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曹大师老了。当然,老并不可怕,我们都老了。曹大师不光是老了,看上去神情黯淡无光。这位惜日被人尊称为大师的人,如今穿着邋遢,像貌卑微,活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油腻大爷了,这让我大吃一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没进曹大师的画室,只是在门外驻足观望了一阵。画室很小,正中央仍悬挂着一幅颇为吸引眼球的自画像。自画像是曹大师再次创作而成的,曹大师让自己痛苦的坐在一巨大的石头上,两手紧握,好一幅自强不息的气势,但目光并不坚毅,只是呆滞的望着远方。最让我困惑不解的事,画中曹大师的双脚竟然被一沉重的镣铐死死的铐住。“ 曹大师,这镣铐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位以画为生的人,又听我叫他曹大师,脸上立即掠过一丝谦卑的神色,一边走进他的自画像,一边说道: “ 唉,老张,莫乱叫,莫乱叫。” 看得出来,这次曹大师不是谦虚推辞,而是真的卑微不敢当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曹大师面对自画像,略微自得的对我说:“ 老张,你是搞教育的,你应该懂。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戴了镣铐,所有的教育都是强制性的。” 我听不太懂曹大师的话,有意打断了他。“像这样的自画像,你卖吗?” 曹大师一脸蒙圈,忙答道:“ 不卖,不卖,就是创作,搞艺术的不创作怎么行。” 我说:“曹大师,不卖画,你在这市场来敢啥?” 此刻的曹大师,似乎有些领悟,长长叹口气,“难啊,画不好卖,只得搞搞创作,温暖一下苦涩的心。” 面对曹大师的无奈与绝望,原本对艺术仅有的崇敬之情,在我心中一下子化为乌有,荡然无存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曹大师最后这句话,算是说到了要点。他在这艺术市场十余年,根本就不懂卖画的经营之道,也不研究顾客需求,成天自怜自吹,搞什么创作,自嗨罢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曹大师的内心是苦涩的,苦涩的内心又是无止境的。而这无法改变又无止境的内心苦涩,正是曹大师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和悲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Z.随笔2025.4</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