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老党员

笑对人生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于一九五六年五月,在我出生后不到两个月,父亲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基层党员。父亲的党龄,和我的年龄一样大。</p><p class="ql-block">  父亲大名陈连山,乳名忠林。生于一九二三年农历六月初五,经历过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苦难岁月。父亲从小聪明,书念的好,一直念到龙驹寨高小毕业,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初中。父亲的毛笔字写的好,从我记事起,每年的腊月二十八至大年三十,附近村子的乡邻就陆续夹着红纸来我家,让父亲给写春联。父亲也乐此不彼,每年早早买一大瓶墨汁,另外多买些红纸,给有些穷邻家送一副春联。</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四十年代始,父亲就跟着爷爷学做瓮的手艺,而且在同辈人中,是手艺最好的。</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农村劳动生产形式不断发生变化,先是互助组,后是初级社,最后到高级农业社。一九五六年,全国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城市、农村个体手工业者向集体企业过渡。就在这一年,以当地烧瓮(即生产制作大小缸、瓮、盆、罐、壶、碗等土陶瓷制品)为主的社办陶瓷厂建起来了。后来又被县手工业联合社接管,成了县办集体企业。当时,父亲身兼工艺车间、新产品研发车间以及厂房基建等三个车间主任。那时,父亲刚入了党,工作积极,埋头苦干,白天忙车间事务,晚上还要参加地方党组织的各种会议。那时真是苦了母亲,在家带我及两个姐姐、一个哥哥4个孩子。</p><p class="ql-block">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开始,由于父亲手艺出众,加之有学识,善于与人交往等,先后被请到本县的商镇、峦庄;商南县的富水、柞水县的红崖寺;山西省风陵渡等当师傅,带徒弟,在当地兴建集体(村办)瓮窑厂,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父亲也因此成为远近闻名的窑匠师傅。但也因断送了父亲的公职前途!那个年代,派性盛极一时,动乱苦不堪言。陶瓷厂也未能幸免:领导与领导,领导与职工,职工与职工之间互为不同派别而相互矛盾着。不知从啥时起,陶瓷厂职工花名册中没有了父亲的名字!父亲在七十年代后期向县手工业联合社、轻工业局上访反映,甚至上访信件直达当时的省委书记手里。</p><p class="ql-block"> 后来,到了一九七七年冬季,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后,我考上了当时的商洛师范丹凤分校,端上国家“铁饭碗”,父亲才放弃了上访,并给人解释说:“我上访是为了退休后让儿子顶班,儿子有出息,自己考上了,我也不用上访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从小尊崇孔孟之道,为人谦和,宽宏大量,在方园左右,南北二山,享有一定声誉。有许多远方乡亲去瓮窑沟陶瓷厂买瓮,到饭点了,父亲都会请到我家吃饭。我年青时,母亲就曾对我说:“你大大好客,我都习惯了,每次做饭都要多做些。”记得有一次家里做豆腐,母亲特意给父亲盛了一碗豆腐脑,其余装包压成豆腐了,我们姐弟4人都没得吃。这时,县城常跑乡下的货郎担老杨来了,恰好路过我家门口,父亲就让:“还没吃饭吧?来,刚出锅的豆腐脑,趁热吃!”那人毫不客气,接过碗,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末了还说句“我就爱吃这热豆腐脑!”</p><p class="ql-block">  父亲早年就接受红色革命教育,在校期间参加过学生抗日宣传活动。解放初期,又积极参加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爱国运动,积极组织当地青年,报名参加志愿军。遗憾的是父亲是家中独子,那时,独子是不准参军的。后来又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的组织,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从小,父亲就给我讲做人的道理,讲共产党的好处,要我们好好念书,长大有出息,成为社会有用之人。这些教诲,在我人生成长过程中很有影响。</p><p class="ql-block">  我参加工作以后,无论是当教师、编辑、记者,还是后来在政府部门从事文秘、信访、人劳等工作,始终不忘父亲常给我讲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的道理和史例,要我以公家的事为重,不要操心家里。记得1998年抗洪救灾,持续时间较长,那年恰逢我被镇党委、政府下派担任刘家河村村主任一职,重任在肩,忙得不可开交。单位距我家仅有10公里的路程,硬时3个月没顾上回家。直到国庆节,我才回家。到瓮窑沟口,天已黑了,碰到一邻居在路边店买东西,他告诉我:“你还在外救灾哩,都不知你家遭灾了!”我连忙摸黑进沟往家里赶。因为我家门前有一段路是从河里一直走上场院的,可我到跟前一直找不到上我家场院的路。后来还是在上游一块地方塄坎上爬上去,从后院门进到家中。拿出家中手电筒一照,才发现门前三十多米长的护堤被冲毁了,河床下降了近两米深,哪有什么路!我问父亲:“咋不向政府报灾哩?”父亲说,“报什么灾!长江沿岸水灾那么严重,咱这点小灾算什么?”事后,父亲硬是一个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将门前的石堤垒起来,只是比原来的矮了一米多,因为好多石头都被大水冲走了……</p><p class="ql-block">  到二00三年,父亲病情己很重了,行动不便,只能常躺在床上。但父亲仍关心着国家大事。记得当时中央刚开过十六大,父亲从电视中断断续续听到消息,但却不知道内容。我回家看望父亲,他便问我:“十六大都开过了,也不知中央有啥新精神?”恰好那段时间,单位干部职工都在学习十六大精神,镇上每位包村干部都有宣讲任务,我随身就带着党的十六大报告。我连忙掏出来,念给父亲听。在父亲病床前,望着父亲被病魔折磨得消瘦的脸和身躯,我的心一阵阵地酸痛!作为父亲,他到老始终没给儿女添累,没有享受儿女的荣华富贵;作为一名普通的共产党员,他时刻牢记党的宗旨,从不向党组织和政府提个人困难和要求。即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在关心着党和国家的大事。我常在心中说:“父亲,您无愧于一个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p><p class="ql-block">  二00三年夏秋之交,农历七月初一,父亲在过了八十岁生日后,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日新月异、发展迅速的新社会。没有了父亲,我一下子老了许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承接起家庭全部重担,应付各种生活挑战。</p><p class="ql-block"> 如今,父亲离世二十多年了,母亲离世也十多年了。回到老家,许多东西早己物是人非了。最让人不堪的是父亲当年一手盖起三间上房、两间廈房及诺大的土院墙全都坍塌了。最近,常常梦见父亲、母亲,他们总忙着在家修建房子,在地里辛勤劳作……</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追忆己故的父亲。也致敬那些默默奉献的广大基层老党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