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舅的家位于乐山市中区杨湾乡,我是在母亲娘家出生的,婴幼儿时期在大舅的家中度过。上小学后,经常在假期里去大舅家去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我记事起,外公、外婆就不在人世,大舅成了一家之长,外公,外婆家自然成了大舅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清晰记得童年印象中的大舅老屋是一个有天井的木结构平房。大舅和我母亲都是从一出生就被抱养给外公的哥哥(我仍然叫其外公),外公的哥哥后来有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我分别叫二舅、三舅。我的童年记忆里,大舅、三舅一起住在这幢老屋里。二舅在本乡街上老房子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舅老屋前门是一条水流引自杨湾乡边沿的青衣江的人工灌溉渠。灌溉渠大约3米宽,深也是3米的样子。要到大舅家,得从上游10米左右位置的渠上红砂岩条石搭成的人行便桥过渠,然后往右拐,沿渠边走10米左拐,从一家叫易初洪的草房前经过,往前走10几米就来到大舅老屋的堂屋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看着这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速不疾不徐,我心里想,这条“河”从大舅老屋前流过,洗衣、洗菜、淘猪草,真是太方便了。望着这条“河”,引起我的探寻欲望,想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于是,我和表兄弟们曾沿着“河”岸,向上游不停地走,直到走到源头方知,它是从青衣江分流而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舅的老屋,是上几辈人传承下来的中国农村常见的木式建筑,所属年代应该是清末民国初期。入户首先进入的是堂屋,堂屋大门是两扇大小相同的对称木门,堂屋左右两侧墙壁各有两道门,入门各是一间寝室。寝室正面各开着一扇榫卯结构的木格子窗户,窗棂上刻着装饰纹路和花朵。跨过堂屋门槛,来到天井房间。天井两侧各开着两扇门,分别从两侧的两扇门进去,各自向左、向右再经过一道门进入另两间寝室。这两间寝室的一面板壁与堂屋共用,意味着堂屋两侧各自对应着两间寝室。</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井右侧门进去的那间屋是大舅家的厨房,左侧门进去的是三舅的厨房。老屋的厨房,是生活的烟火气最浓的地方。那弥漫着柴草香气的灶台,那摆放着各种炊具的木架,都承载着一家人的饮食记忆。在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里,长辈们用他们粗糙的双手为我们烹饪出一道道美味佳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舅、三舅厨房紧挨着是养猪的地方,即猪圈。天井对着一道小门是老屋的后门,打开后门,是生产队一眼望到青衣江河堤的一马平川的开阔农田。农田里有时种着油菜、有时是麦苗或者稻秧,青悠悠、绿油油,充满了勃勃生机。特别是遇到油菜花开时节,打开小门,那沁人心脾的油菜花香扑面而来,并伴着一阵蜜蜂发出的“嗡嗡”声。微风习习中,花香往老屋里灌,让人神清气爽。小时候我最爱打开后门欣赏那田园风景,心里十分享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舅舅们的疼爱,我在杨湾玩得无拘无束,在大舅、三舅每个房间自由穿梭。有时上三舅那边玩玩,给做菜的三舅柴草灶里添点柴火,有时又去几步之遥的街上二舅那里坐坐。二舅那里记忆最深的就是进屋就看到那板壁上挂着的木刻字体的天地君师匾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日子就在老屋的晨昏交替中缓缓流淌,春去秋来,老屋后的油菜花开了又谢,田里的麦苗绿了又黄。在这看似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我们这些年少的心却从未停止过躁动。某个冬日的午后,我和二老表、三老表像往常一样在老屋里穿梭嬉戏,由于天气寒冷,话题就转到了喝酒上。也许是被长辈们偶尔的谈笑所感染,也许是对成人世界的好奇,我们竟鬼使神差地决定用一颗莲花白,涮清水火锅喝白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学喝酒,“酒过数巡”,三人已微醺,借着酒后的兴奋劲,三人约定坐着家里的一辆28加重自行车去看区府所在地苏稽电影院看电影,结果路上酒力不支,一头栽进灌溉渠旁的油菜地里。惊魂中,兄弟仨从地上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彼此衣服上都粘上了泥土,怎么也擦不掉,这样一身是无法去电影院了,车子也摔坏,于是三人推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狼狈回家。此事件成为长辈们的笑谈,长大成人后,表兄弟间还时常提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到杨湾都玩得乐不思蜀,不得不离别时那种不舍与怅然若失的情感体验至今仍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出堂屋门往左面沿着灌溉渠岸边走不远,在一笼慈竹林处左转,往前走一小段路,是一块大舅家的自留地,同时也是家族墓地,外公、曾外公都安息于此。小时候胆小,不敢一个人去这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晃几十年过去。时事变迁,大舅家已修起了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房,老屋拆得只剩下一点残存。二舅、三舅也早已自立门户。大舅那如鹤立鸡群般的身高、渊博的知识、诙谐幽默的谈吐,二舅的敦厚、仁慈,三舅的和蔼可亲、温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杨湾乡、大舅老屋让我度过了幸福难忘的童年。如今回想起来,儿时的点点滴滴像一场梦,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梦已醒来,让人感叹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