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学习（二一2）

小红

涟源师范大专班，不久后改名为湖南师范学院涟源分院，再后来就是言简意赅的娄底师专，毕业多年后专升本才改为现在不伦不类的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因是新开办的学校，三易校址，第一年寄居在涟源一中，第二年又在娄底一中寄人篱下，第三年才搬进现址。我们身为该校的首届学生，是为后来的学弟学妹铺路栽树的，当年的简陋和艰辛可想而知。

学校第一年只招了数学、物理、化学、英语和体育共5个班205名学生，次年才增加中文班，我们数学班自然成了首当其冲的老大哥。全班48人，其中女生5人。我15岁属于最小的三人之一，年满30岁的有7人之多，那位何大姐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学校老师几乎是从各县办中学挑选来的，我的两任班主任许老师和彭老师后来都被纳入到学校的领导班子。有两个任课老师挺有意思的，一个是教解析几何的谢伦乾，徒手画圆可以乱真，我们课后争先恐后跑上讲台模仿。他更有一手绝活，86岁高龄时在我们同学聚会上非常流利地背诵圆周率第5000-6000位，说前5000位早已不在话下，他的这门绝活还上了湖南卫视台，号称全球七十岁以上第一牛人。我私自向他打探记忆秘方，回后依法炮制，几个月时间才囫囵吞枣般记住前1000位，背诵起来还结结巴巴。另一个是教微分方程的全校最年轻的黄又人老师，身材高挑，俊秀的脸上架着一幅金丝眼镜。名字“又人”已蛮滑稽，还区区一个高中毕业生来教大学生。可他的课声情并茂、生动风趣，如果评选最受欢迎的老师，全校非他莫属，遗憾的是天妒英才，几年后就听到了他英年早逝的噩耗。

入校不久，班里就搞了一次朗诵比赛，我不知天高地厚报名参加，朗诵的篇目是高尔基的名篇《海燕》，结果可想而知，我和那位同样新化方言浓重的家门老兄并驾垫底。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我的学习没留下多少印记，属于平平淡淡，我在班里担任过最高的职务是课代表，就是微分方程黄又人老师的那门课。成绩方面高等代数委实考了个全班唯一的满分，让许老师和同学们刮目相看，然而时过境迁即风光不再。虽说中小学阶段相对喜欢数学，但聪颖是需要天资的，何况来到这间教室的全是数学成绩的佼佼者，而且我又不是勤奋努力之人。再考满分则是毕业前夕最后的那三门课，全都满分。

倒是学习之余的生活琐碎回味起来还有点意思。我之前一直生活在母亲的羽翼下，完全没有一点生活自理能力，第一个学期只有不到两个月，我把换下来的脏衣服用报纸一张张捆起来，待到寒假时再一起带回去作为献给母亲的礼物。第二学期结识了大我5岁的苏姐姐（担任学校学生会副主席，毕业后官至娄底市妇联副主席），把我安排与她同桌方便照顾倒没让我感激涕零，关键是把我的衣服和被子的清洗给全包了。进入夏天，天热难耐，汗流浃背，每到旁晚同寝室的同学叫我一起冲澡去，我竟然心有抵触，嫌其繁琐，心想至于要这么天天洗来洗去的吗？自己当年的无知与懒惰彰显无疑。

学生每月14元生活费全由学校统一支配，每餐一盆饭几个菜十人一桌，不一会儿工夫就被一扫而光。晚上集中在教室自习，不等结束，个个早已饥肠辘辘，一听铃响，大家飞也似地跑出教室，他们不是跑回寝室，而是跑向一公里外的光明山吃面去了。家里条件好的，付二两粮票加两毛钱来一碗带肉片的面条，天天如此。我家庭条件大抵属于中下水平，家里每月仅给3元零用钱，每次点的都是一毛钱且不要粮票的白面，而且只能隔三差五。

搬入娄底一中，脑海中并没留下什么故事，姑且不表。最后来到本部，方才告别寄人篱下的生活。建校之初，百废待兴。印象最深的是学校通往街心公园的毛马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进城一趟真不容易。这时候国家给的生活补贴也由14元增加到了17元，改发饭菜票，自己每月总能节省出几元，加之家里的零花钱也由3元涨到了5元，手头相对宽松了一点，但还是捉襟见肘。某天，食堂运来了一大车散煤，我和振新兄飞也似地跑去缷车，完工后累瘫在地，捂着口袋里那辛苦得来的5块钱报酬相视而笑：我笑你黑泥鳅，你笑我黑包公。

通过两年的摸爬滚打，我不再是那个什么都得靠照顾的愣头青了，学校好多社会活动都有了我的一席之地。同寝室的杜子炎同学（时年30多岁，毕业后官至双峰县劳动人事局长）担任学生会秘书长，他的字刚劲有力、飘逸潇洒，全校独领风骚，见我心细字也不差，便带我一起刻蜡纸刷油墨编校刊，彼此感情融洽。学校经常举办篮球等赛事，他身为组织者兼裁判长，我又是他工作人员的首选。八0级新生的录取通知书和信封，还是我俩用毛笔填上去的。

说到篮球，还有一段传奇，不是我本人，而是我们数学班。核心中锋是30多岁曾在部队服役的彭大哥，其他几位相对年轻拼劲十足球风刁钻，我只是一个称职的啦啦队员。大一在涟源一中时其他几个班组成联队都无法与我班抗衡，体育班见状挺身而出，没料到一群专门学体育的竟然败给了一群学数学的。两年后扩充到17个班级，我们继续挑战全校三个年级其它13个非体育专业班组成的联队，结果依旧。七九级的体育班得知七八级师兄们的耻辱后，遂向我班下战书，最终也是通过加时赛才以微弱优势胜出。我们在涟源钢铁厂子弟学校实习时，与该校包括体育老师在内的教工队进行一场友谊赛，场面呈现一边倒，子校只得向涟钢厂队求援。

视我如弟关怀备至的还有两人。一个是30好几的班长刘克奇，一直让我睡他上铺，经常带我散步、帮我解困，情同手足，最后那次一起漫步在校园时，他告诉我，再好的朋友分别后也只通一封信，结果他说到做到。另一个是大我七岁的同乡振新兄，我俩父亲还是至交，家里来校只有一趟半夜的慢车，他总是让我傍晚赶去他家先睡上一觉，然后吃过伯妈做的宵夜后再一同坐车；寝室里就他一个人有煤油炉，经常亲手给我做面条加餐；还有更沾光的事呢，他四叔在娄底火车站转运处负责，我们从那一次又一次买来2毛9分钱一斤的特价苹果，在那以前我可还不知道苹果长什么样儿。

除了本班的五位姐姐，我在物理化学班还各有一位好姐姐。物理班的叫刘赛红，我们因名结缘，我只“立”她更“赛”。她活脱脱一个被理科耽搁的文学家，又酷爱运动，尤以羽毛球见长，我的羽毛球就是因她启蒙，晴天处处是场地，雨天走廓也来挥几拍，只是临到毕业也没见过划线的场地。化学班的曾小芳，别一听“小芳”就以为是“村里来的姑娘”，此小芳非彼小芳，大家闺秀，高端颜值，再配上高挑身材。无论文科理科，科科通吃；无论小球大球，球球在行。中学时主攻王军霞那项万米长跑，妥妥的达到运动健将水平，被推荐去省体工大队。只是冥冥之中她抬头一望，前方化学专业正在向她招手致意，于是她果断忍痛割爱，只在省体工大队体验了一次运动员餐饮，然后在教练员家的地板上睡上一晚，不等天亮就义无反顾地不辞而别了。高考成绩超过重本，只因母亲家庭政审受阻，才委屈求全与我走进同一所校园。我们相识于球场，她核心主力，叱咤风云；我鼓掌送水，甘当粉丝。而今退休的她，摇身一变又成了摄影大咖，优秀作品纷至沓来，其独特视角令人叹为观止。

在当今看来，在大学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是一件令人艳羡的美事。而在我们当年，除了我们这些临到毕业还是愣头青一个的，也是非常渴望在大学期间就私定终身的，只是皆为地下活动。除了英语班，女生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我们班的5个女生，4个未婚，离开校园时，我那苏姐姐被本校老师滥用职权抢得了先机，有两个私自许配给了娄底市的两个地头蛇同学，还有一个与隔壁物理班的老蔡是青梅竹马、情窦早开。我的振新兄正值不能自已的年龄，眼巴巴瞅着班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妹妹被瓜分得一个不留，便将目光分别投向省财会学校和娄底师范，未曾想都没修成正果，然后才把橄榄枝抛向家乡，担任区委书记的堂兄一次性寄来4张照片供其选美，我也由此一饱眼福，而且我们英雄所见略同，他就是因为其中那一张照片，而幸福了一辈子。

话题又到鳝鱼。宿舍后面就是水田，这里的鳝鱼相比于老家，是又大又蠢又好捉。我原来洪溪公社文教办的钟一希书记现任娄底师专膳食科科长，当年我哥那“黑黄鳝”的绰号就是他老人家所赐。来到周末，我先去周围水田搜索一番，然后就提着战利品去钟科长家里打牙祭去了。

这些同学通过这三年丰满了羽翼、走向了成熟，我的收获也显而易见，既长了个又增了重：1米53变成了1米66，73斤增加到了90斤。

登上讲台十一载后，我报名参加全省首批高师“三沟通”数学本科自考入学考试，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面授地点在30公里外的邵阳市教育学院，我与同事石力常每天骑单车早出晚归，干劲十足，每天早上到达后给自己的犒劳品就是2元钱的一盘小笼包。可惜半年后因异地改行调动而自动放弃了。

95年初，我在卫生系统从事文秘劳资工作，经报名考试，参加中央党校函授本科经济管理专业学习，连续两年都被评为优秀学员，顺利获得函授本科文凭。

5年后，为适应自身人民警察工作需要，重新参加中央党校函授本科法律专业学习，第一年又是优秀学员，第二年全校180多名学员中只有我一个人达到所有科目超过75分的优秀学员标准。虽说党校函授文凭在人们心目中的认可度不怎么高，但要想得到高分也并非易事。

除了以上比较系统的文化学习，还在市委党校参加过两个月的科局长班和一个月的政工干部培训班，这些短期工作培训就不再赘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