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的琴音

安睿

文字/安睿 图片/网络

江南春雨中，一曲曼妙的弦音由轩窗缓缓地飘出，伴着绵绵的细雨，在烟雨朦朦的石板路面上游荡。那抚琴的无双公子正埋头弹拔着锦瑟。手捧鲜花的姑娘，痴迷的站在窗口，仰着头静静地聆听。雨水沿着发丝滴成玲珑的珠泪，湿透的长裙紧紧地贴在身上，尽显曼妙的姿态。花瓣凝聚花的胭脂色，在掌心拓染成了一颗朱砂痣，她沉醉在琴音里，穿越回了大唐盛世，她着上唐装华服，更加妩媚妖娆。

唐朝那世，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锦衣玉食，才华横溢。她在樱花树下邂逅一位弹筝的公子。公子弹得一手好曲。他们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可是公子家贪，遭到女孩父母的极力反对。并将女子强嫁入大户人家。那一夜公子流泪为她谱《寻香曲》，凄切哀伤的曲调里，弥满了无尽的相思，当弦音透过窗墙，飘入女孩闺阁。漫涌的思绪从女孩明亮的眼眸中，奔涌而出，湿了裙袂的妆。那遥不可及的身影与筝弦越来越远。她将一块玉佩一分为二，交付给丫环，让其交付公子，做为以后再见的信物。

琴声沉落，雨中少女思绪回转。手中的半块玉佩已经滚烫，她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寻找上一世的情缘。刻入骨子里的真情，在世世的轮回里日渐沉重。她坚信，阁楼窗口上的那弹琴的人定是那一世的情人。女子守着残缺玉佩，每个下雨天都在渡口等待，一世又一世。春雨漫过青石巷，她真的听见了被那棵樱花遮避的窗口里，传出了唐朝时听到的曲子。

水珠顺着黛瓦檐角滴落，在青砖上敲出细碎的玉磬声。她抱紧怀中花儿，在雨中颤巍巍地伫立。窗口处忽有琴声破雨而来，泠泠如碎冰碰壁，惊得枝头樱花簌簌而落。

她望着他俊朗的容颜跟那一世一模一样，眉间笑意清爽明丽，颈间那半块玉佩闪着熠熠的辉，她痴迷的望着，泪水和着雨水顺着面颊滚落。她微微翕动的双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姑娘你卖花么？"窗口探出头的公子轻轻地询问着。她呆呆地愣在原地。“姑娘你卖花么？”他再问。女孩机灵一下，木然地点点头，抬头时眼底映着晶莹的水雾："给你一枝沾着春雨的可好？”她推出怀里的一枝花，并摊出掌心朱砂痣……

我蘸墨的狼毫顿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痕。眼前的影像是谁的前世与今生？我在纸上写"一弦一柱思华年"，茶香混着墨香萦绕在鼻息，我的眼帘开始模糊，耳朵的滚烫扩充开来直至脸腮。

忽听有裙裾掠过石阶时，像春风卷起满城飞絮。曾有一世我在檐下听雨煮茶，看新燕啄着湿润的春泥。那人教我辨认琴谱上的减字，说着宫商角徵羽（中国五声音调中的不同音的名称）里藏着山河岁月。直到某个春雨滂沱，急促的马蹄踏碎满街灯火，那斑斓的夜色徐徐而落，从此再没有了那半块玉佩。

此刻我站在樱花树下，执笔画春缘，蜿蜒溪水涤荡着墨色中古韵，飘零的樱花溅起的诗句，像极了那年落在她眉间的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