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续篇）

陈文明

《乙巳春时淮南记行》-阮惠忠作老残陡生思旧心，四翁相携淮南行。淮水汤汤开晨雾，洞山隐隐锁暮云。五十五载如散烟，百千万里似履冰。行礼毕恭问乡人，故迹无踪何处寻？ 安徽淮南地处亚热带和暖温带的过渡地域，这使得淮南在气候、文化和饮食习惯上都表现出南北交融的特点，是个典型的不南不北的城市。而淮南四月中旬的气温也不冷不热，很适合出行，因此我们四人一拍即合即刻出发。 考虑到都已进入古稀之年，体力较前不可同日而语，启程前我提议到淮南后租辆车自驾供行程之用，大家一致赞同。淮南充其量只是个三线城市，租车费出奇的便宜，便宜到年庚兄直呼颠覆了他的认知。 开启淮南的第一顿饭，先犒劳一下自己，这个年龄了，要对自己好一点。淮南地处淮河边盛产淡水鱼，更是历史上豆腐的鼻祖，因此我们这次行程的食谱以这两样食材为主。 在淮南南站下车，当晚宿附近的维也纳酒店。感叹现在的交通确实发达，上海到淮南的高铁中间只停靠南京和合肥两站，两个半小时就到了。想当初绿皮火车需要十几个小时，还得在水家湖转车！淮南南站是高铁专站，地处淮南新区，八年前淮南虽然已有高铁，但当时淮南南站尚未建成，那年我们是在洞山站下的车。淮南此前早已将凤台、寿县划入版图，后又将长丰的一部分纳入囊中成立了山南新区。山南新区是淮南市的政治中心‌，目前是淮南市政府、安徽理工大学山南校区等重要机构的所在地‌。此外，山南新区也是淮南市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环境优美，房价较高，现在已经过了1万元每平米‌。 凭记忆驱车前往原安徽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师部旧址，55年前年少无知的我们离开上海到了这里。看到这里现在是淮南市中医院，院子家属区里现在住着好几家淮南市卫生局的退休人员，听说我们一行的来意后，其中一位就自告奋勇热情地给我们带路。没走多远正遇上管理科贾副科长的二儿媳妇。 司令部钟参谋的儿子退休后在此开个小店。巧合的是我八年前也在这里见到坐轮椅的钟参谋老两口，他儿子说老两口在几年前已经驾鹤西去。 这是八年前我与钟参谋的合影。 这是八年前我与刘长泰刘军医的合影，他也于前些年作古。 看见我们几个纷纷出示手机中留存的老照片，贾二媳妇一激动就返身把家里的老照片拿来了。 这些照片弥足珍贵，往事历历难以忘怀……。 看着这些贾副科长不同时期的照片，顿时觉得几分感怀几分惆怅。 当年身着一杠四星大尉军衔军装，英姿飒爽。当年有规定，安徽建设兵团正连职起以上干部均为现役军人。 徐师长全家福 年轻英俊的刘副师长。 政治部赵副主任，当年是寿县革委会主任，阿根兄曾长时间跟随他在这里支左。 吴志华持枪照片背后就是原师部办公大楼。 高干楼下留个影，了却五十年的念想。 师部办公大楼二楼，右侧那间曾是岑列军、王林方所工作过的公务员室。 管理科办公室现在成了病房。 一楼物质科办公室，年庚兄当年曾在此上班，时过境迁，现在成为中医院高干病房。 五十五年过去了，时过境迁，师部办公大楼依然还在，但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已经难以寻觅。时光荏苒，物还是人已非，令人唏嘘。 从师部旧址出来，沿人民路往田家庵方向走，看到路边两侧早已旧貌换新颜，原湖滨村的农田被鳞次栉比的高楼所替代。走着走着，不觉走到田家庵最热闹的街头，不经意间抬头蓦然看见眼前一块牌子上书“来淮南总要喝碗牛肉汤吧”几个大字。 当地人说这家的牛肉汤是淮南最出名的。选择车来车往人声鼎沸的路边桌旁坐下，咬一口刚出炉的烧饼、喝一口滚烫的牛肉汤，要的就是这种人间烟火气的感受。 牛肉汤就葱油饼既鲜又香。 淮南市第一人民医院虽改头换面但还在原址。在医院对面的上街沿我们见迎面走来了一对60出头的夫妇，遂停步问他们以前位于医院旁的淮滨电影院怎么不见了，那位先生回答说：“早扒掉啰！”，并自我介绍说自己曾经是我们师政治部赵春城副主任儿子的同班同学。 午饭后年庚兄提议去淮河堤坝那去走走，他在那里曾度过几年岁月。 在淮河堤坝下老街里四处寻觅原船队队部旧址，想必此刻年庚兄脑回路中在快速搜寻50多年前的记忆。 堤坝附近的老街居然还有打铁铺子。 还记得当年我们用这个来干什么的吗？50多年前每逢夏秋农忙时节我们都少不了在打谷场上挥汗舞弄这种农具。 此番再去淮南，除了对55年前的师部和老田家庵又进行了一次寻梦追踪之外，还专程驾车探访了寿县最出名的三个景点：寿县古城墙、八公山和安丰塘，深感不虚此行。 说来惭愧，笔者在淮南待了15年之久，竟然从没去过八公山和寿县。寿县古城墙，始建于宋，明清时曾多次修葺，已历经900多年，是全国保存最完好的古城墙之一。 ‌“大救驾”不仅是寿县的一道美味糕点，更承载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成为寿县的一张美食名片。‌临行前家里有人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带几个大救驾回去。相传公元956年，后周世宗柴荣征伐南唐，命赵匡胤率兵攻打南唐重镇寿春（今寿县），历经九个月的围城之战才攻破城池。赵匡胤因操劳过度，不思饮食，这时，军中一位厨师向寿县当地有经验的厨师请教，采用面粉、白糖、猪油、香油、青红丝、桔饼、核桃仁等原料，精心制作成带馅的圆形点心，送进帅府。赵匡胤品尝后，食欲大振，连声称好，身体很快恢复健康，并率领军队连续打了几个大胜仗。后来，赵匡胤黄袍加身，成为宋朝开国皇帝。他时常提起这段经历，并感慨道：“那次鞍马之劳，战后之疾，多亏它从中救驾呢。”于是，这种点心被命名为“大救驾”，并流传至今。 寿县安丰塘具有深远的历史背景和丰富的文化意义，由春秋时期楚相孙叔敖主持修建，至今已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古名芍陂，与后来的都江堰、漳河渠、郑国渠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安丰塘的灌溉面积现在已经扩展到4.5万公顷，成为集灌溉、养殖、旅游于一体的综合性水利工程‌。可惜的是当地政府没有好好开发以吸引游客前来参观‌，我们去的那天，安丰塘观景处门可罗雀游客寥寥。 阿根兄身手不凡，远远看到安丰塘塘碑，一激动就一个箭步疾跑过去，两手一撑双腿一蹬一下子窜了上去。 珍珠泉是寿县八景之首，泉水被用于制作八公山豆腐和酿酒，水质甘甜‌。珍珠泉对声音极为敏感——‌人声喧哗则泉水涌动，声越大则涌泉越盛，因此又称“咄泉”或“喊泉”。 站在寿县城楼上极目远眺，护城河一览无余。 古时频繁的车马往来留下的车轱辘印记。 “八公山下草木皆兵”这个典故出自东晋时期的淝水之战，由于晋军在八公山上布阵，秦国君苻坚将山下的草木误以为是晋军的士兵，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和疑虑，最终导致秦军在战役中失败。‌ 此公来此拜访八公山上的八公也！ 淮南王刘安（前179年－前122年）‌为汉高祖刘邦之孙，他是西汉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道学家，以主持编撰《淮南子》和传说中发明豆腐而闻名。试问淮南王九泉之下是否有知，他2200年前统治过的淮南现在的模样。 八公山是我国豆腐的发祥地。 《六姊妹》剧本故事发生地和电视剧拍摄地安徽淮南是我55年前作为知青下放的地方，我在淮南渡过了15个春秋，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那里，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以下几帧照片拍摄于九龙岗该电视剧拍摄地。 从安丰塘回酒店途中有一插曲：碰见一女疯子横在路中，我只能刹车，没想到她见我停车竟然快走几步抓住雨刮器要香烟，不给就不让走，我们中没有抽烟的，年庚兄急中生智，马上掏出5元钱给她，这才化险为夷。 吃一口韭菜盒子、就一口红豆稀饭，回味当年的淮南美食。不知道是我们年纪大吃不动了还是淮南的饭店菜量太大，除了第一顿饭我们点了四个菜（吃剩不少），后来每顿都只敢点三个了。 临离开淮南前我们再次驱车踏访宫集村对面的师部医院旧址，见人去楼空，老房子都已不见。回想当初我最终是从这里离开淮南，开启新的人生之路。 八年前我们聚首时的照片。 此次淮南行相较八年前的印象，最大感受是，这里不但在城市建设、社会发展各方面有了很大变化，而且感受到淮南人的外表形象、语言举止、文明程度均有极大提升。比如4.14日黄昏我们在酒店附近寻找合适饭店，在寻问一中年妇女后，得知一家＂秦淮大酒楼＂较佳，于是循所指方向前往。走不多远因地不熟，正在踌躇，讵料该女性又匆匆赶来，再次为我们指点酒楼方向。再比如我们两次高铁站来回打的碰到的网约车司机对客人非常礼貌，行为也非常规范。仅举此两例，足窥全貌。 《七律·重访淮南》半世重临楚水滨，八公山下认风尘。断镐曾惊稻田月，旧楼已接舜耕云。抚碑苔认烂柯字，踏陌霜销铸铁身。五十年前青梗在，隔河遥指烂柯人。 时光毫不吝啬地把我送入黄昏，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成了落日，只是还不忍一下子坠入群山，仍要将余晖慢慢抹在树梢。 本篇所有采用的照片来源是我们四人的共同结晶，所采用的背景音乐是罗大佑1991年创作的《追梦人》。感谢阮惠忠、张年庚和胡阿根三位老兄的一路伴行、一路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