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仙山 感怀岁月——登黄皮尖后记

武功山人

4月5日，晴天多云。在礼生、韵明两位表弟的陪同下，我又一次登上了家乡万载县境内的最高峰——黄皮尖。

黄皮尖位于万载县西北部，北、东连官元山林场和仙源乡高岭村，西、南接仙源乡横岭村和茭湖乡上峰村，主峰海拔1182.1米。其为九岭山脉余脉，山顶形似“古官帽”，因传说黄、皮二仙人曾在此修炼而得名。

清道光《万载县志》载明：“黄皮尖，古名西峰大嶂，高十八里。东面形如唐帽，南北翘起两峰如翅，横障二十里，有摩天之势；西面如平台，北面如涌浪，南面孤峰插汉，常起云雾。顶南角有堵风城。旧志：在县北八十里，与谢山对峙，上有石室，相传黄皮二仙修道于此，乡人祀之，祷雨祷应。”寥寥数语，道尽黄皮尖的奇绝与神秘。

4月4日，清明，细雨纷飞，时断时续。上午，我与四叔、五叔、大哥等亲人，一同为逝去的十余位前辈扫墓。下午，计划与小舅及一同乡从东江最上攀登黄皮尖，然因天下小雨只能作罢。查看天气预报，5日转晴天多云。

就在我们扫完墓后返回五叔家的途中，在一表妹家门口偶遇见到三舅与舅妈、表弟等一众亲人。问候之余，我跟二表弟谈及了此次返家还有想上黄皮尖的念头，二表弟欣然表示，5日一起陪我从横岭方问登山。于是，我下午随三舅等一行，来到了韵明表弟的食品加工及休闲疗养基地富财洲。

晚餐，三舅、舅妈为我精心烹制了一桌丰盛菜肴，既有色泽诱人的多种炒腊味，喷香的土鸡和鲜嫩的羊肉，还有下午采摘而做的枸杞苗蛋花汤和前些日子采挖而做的藠苗炒春笋。我吃饱喝足，与众亲人闲聊良久，之后登楼入睡不表。

天气预报果然精准。5日清晨的富财洲，山间云雾袅袅，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金色光辉。

三舅、舅母早早起床，为我们忙碌早餐。考虑到爬山辛苦，舅母一改往日面条配鸡蛋的做法，煮饭且又做了一桌菜肴，还煮了十几个土鸡蛋让我们路上充饥。

8时许，我与表弟一行三人自富财洲出发，韵明驾车，沿着蜿蜒的县道、乡道、村道前行，途经大西、简家坪、横岭，9时40分抵达伯公坳，虽一路颠簸，却欢声笑语不断。我们聊着往昔登山趣事和小时候往事，熟悉的乡村民居、青松翠竹与破土而出的春笋从车窗外飞速掠过，满是故乡春日的盎然生机。

从伯公坳开始登顶黄皮尖之巅，要走的全是羊肠小道。伯公坳海拔940余米，这高度以上已经不长南竹，全是小灌木与茅草。小路开始一段的左侧，还有成片的茶叶树，虽多被其它灌木遮掩，但仍不少枝条顽强地向上伸展，并长出翠绿的嫩芽。而小路两旁最多的灌木，则是枝头缀满花蕾的红杜鹃。

10点20分，我们顺利抵达黄皮尖峰顶北侧的瞭望台，成为当天首批登顶者。这座由原官元山林场为火情监测而建的圆柱形钢混建筑，虽已无人值守，却依旧矗立。站在6米高的台顶，东北西三面山岭尽收眼底，若想在黄皮尖观赏日出日落，此处无疑是绝佳的露营地。

继续向东南前行百米，便来到黄皮尖之巅的古围墙。围墙内是碧云寺遗址（曾有上峰杨姓人氏等试图重建，因未报批而被责令停工）。古时，先人为抵御山顶狂风，砌起厚约三四米、高约五六米、周长百米的石墙，并在东南面开设石门。如今，围墙虽大体完整，却也多处垮塌；墙头与四周，红杜鹃与枯茅草交织，花蕾欲绽，草浪轻摇。

登上围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油然而生。官元山林场、仙源高岭村、茭湖上峰村、仙源横岭村皆在脚下铺展，青山叠翠，梯田如练，村道蜿蜒，民居错落，勾勒出一幅绝美的高山田园画卷。

极目远眺，远山逶迤，山色如黛。东北看，观音山、谷皮山两山对峙，苍翠晕染，西坑、高村两乡点缀其间；东南看，高山渐变丘陵，茭湖、三兴、白良三乡山岭由近而远，更远便是万载县城 ；西北看，山峦起伏，远处大围山横跨浏阳、铜鼓两县；西南看，仙源、赤兴、双桥三乡自西而南铺陈，由近及远。绕围墙缓行，层峦叠嶂扑面而来，仿佛天地尽在掌握，令人顿生“尺寸千里，万山来朝”的豪迈。

为留存这份美景，我特意绕着围墙转了两圈，一圈拍照定格瞬间，一圈录像留存动态。表弟说，若在4月底5月初前来，还能看到“日出云海金波涌，霞染杜鹃燃山头”的盛景，令人心生向往。

从围墙下来，沿西向墙脚小道绕至东南石门。拱形石门上方嵌着扇形匾额，“碧云山”三字苍劲有力。

步入石门，碧云寺遗址的残垣断壁令人唏嘘。小时候看到的碧云寺，分前后两栋，前栋已坍塌，后栋则严重破损，但屋顶仍盖有青瓦，屋中尚存少量被捣毁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石质神像与瓷类香炉等。现寺内墙体全部坍塌，神像、香炉之类全无，仅存前后栋两对石柱。前栋石柱上刻“与名山作伴，在康乐无双”，后栋石柱上刻“碧云自昔遗仙迹，康乐于今作景山”，两幅对联仿佛仍在诉说往昔的辉煌。

而“捐化重修”古寺的残存石碑，则杂乱堆积于寺内。知我欲记录黄皮尖之行，韵明表弟为我提供了其珍藏的碧云寺最重要一块残存石碑的文字资料：上刻有“捐化重修”四个大字，下侧刻有“文渊公捐修黄皮尖小引（尝思黄皮尖，康城名山，自嘉靖立庙宇设神像，自明及清二百余年，已无不废之虞，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有文渊邱先生，感应仙灵之显赫，伤故址之徒存，慨然捐资鸠工修葺……）”大清嘉庆乙亥年（1815年）冬月立。可见碧云寺始建于明代，重修于乾隆三十八年，距今已四百余载。

今上峰杨姓人氏等有心重建寺宇，四周墙体也砌至2米高度，然未经审批，加之设计也未必合理等因素，已被责令停止建设。目睹此情此景，令人不禁感叹世事沧桑、爱莫能助。在碧云寺遗址，我亦拍摄了一通，权作留存资料。

在古寺遗址拍摄结束之时，围墙外传来了四轮摩托的马达声。原来是欲重建寺宇的杨姓人氏，带着儿子到这里还愿来了：去年，儿子考上了大学。两人插上了香烛，摆上了果品，继而鞠躬朝拜。我与其谈及了建寺之事，对其重建寺宇之心表示了赞赏，也对其未批先建、可能破坏残存表达了意见。我想，基于黄皮尖之瑰伟、碧云寺之历史、故乡人之心愿，黄皮尖之巅未来必将被开发，成为人们饱揽万载秀美山色的旅游胜地！

临近中午12点，我们开始返程。途经瞭望台时，见有十余人站立台顶拍照留念。他们是从县城过来的，是今天的第三批登顶者（杨姓人氏当属次登顶）。有人请我们上瞭望台帮忙拍合影，我们欣然应许，快门声中，欢声笑语荡漾黄皮尖之巅。下午2时许，我们安全返回富财洲。

此行登顶黄皮尖，不仅圆了我一个心愿，更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与故乡的魅力。望着渐远的西风大嶂，特作小诗一首：

黄皮逶迤接苍霄，碧云深幽谒仙寮。

云扶寺影钟声远，雾隐残柱断壁凋。

枯苇吐絮白如练，春鹃含苞红若烧。

登临莫叹沧桑事，且护青山慰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