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转身的美篇

华丽转身

<p class="ql-block">知青日子 那些故事 让我难忘</p> <p class="ql-block">(接续上篇)</p><p class="ql-block"> 知青的日子(中)</p><p class="ql-block"> 能被调去菜园劳作,我心里满是欢喜,正好借此让酸痛的手、不堪重负的肩膀和疲惫的双腿好好歇息一番。彼时,菜园正处于浇水施肥的关键时期。浇水的活儿相对轻松,只需把粗细不同的水管区分妥当,小菜畦接上小水管、配上小喷头,大菜畦则连接大水管、安上中喷头,把控好水的流量,便算大功告成。如此过了几日,我整个人神清气爽,甚至隐隐觉得自己都长胖了些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待菜畦浇完水,就轮到给大地施肥了。可谁能想到,施肥竟是浇灌粪汤——先按特定比例将粪沤好再兑水,每个菜畦仅需浇灌一桶粪汤水。我提着一桶调配好的“施肥水”,借助一个简易的抽水器,把“施肥水”抽进胶皮管子里,看着“施肥水”顺着菜畦的主垄沟缓缓流进分垄沟,这施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给菜园施完肥水后,我还得帮忙卸粪和装“粪车”。前往粪池工作,着实考验着我的勇气。还未靠近粪池,几百米外就能闻到那刺鼻的臭味,粪池边“绿头蝇的振翅声与发酵声交织在一起”,好似一曲令人作呕的“交响乐”。只要一呼吸,那股恶臭之气仿佛能直接把人冲倒。不过,比起之前挑沉重砖头的活儿,这似乎还算轻松些。可即便如此,我也每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就只想不停地喝水,试图冲洗口腔、洗净肺里的异味,甚至恨不得天天泡在澡盆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装粪的工作正式开始。我来到沤粪池旁,见到了“园长”李响。她戴着口罩,鼻子和嘴巴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两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盘在头顶,上面戴着一顶能露出盘发的草帽,身上穿着皮水衩,上面还粘着星星点点的粪渣,乍一看,就像刚从粪池里爬出来似的。她简单地给我做了示范,告知我先用粪勺把粪汤舀进大桶,装满后再倒入粪车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舀粪的工具像极了“日本鬼子”戴的“钢盔”,侧面安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子。粪池特别大,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般大小,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发酵好的粪汤。我依照李响的指示开始干活,一勺一勺费力地把粪汤舀进粪桶。装满后,我单手提桶,侧着脑袋,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地挪到粪车旁,再抱起粪桶放到车辕上,爬上粪车,将粪汤倒进车里。粪车是由木板钉制而成,口朝上,还配有一个盖子,我猜这盖子一是为了防止粪汤溢出,二是想稍微遮盖一下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粪车由牛拉着,赶车的是个聋哑人,他静静地坐在车辕上,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一辆粪车离开后,我立刻飞奔到菜畦地,对着甜菜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拼命想要让肺里填满新鲜空气,尽情感受那带着泥土芬芳的甜菜香味。随后,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满心憧憬着明年能踏入大学校园,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背着书包坐在教室里认真学习的美好画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半小时后,第二辆粪车缓缓驶来。这辆车拉的是生粪干粪,要倒进沤粪池发酵。看着那令人作呕的场景,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就在这时,李响从远处匆匆走来,让赶车的粪工帮我,并指明了卸粪口的位置。她用铁叉子钩住粪车底部的木头栓,粪车底下的小门瞬间打开,沤粪池边的接槽恰好对准,“噗噗噗”几声,那些东西便滑进了沤粪池。那股扑面而来的味道,简直让人窒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十几分钟后,还有一些干粪残留没卸下来,需要人工清理。李响没有丝毫犹豫和退缩,径直走过去,动作娴熟地用钩子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随手把卸口门关上。从她流畅的动作就能看出,她经验十分丰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再去粪池工作时,同室的王玲丽告诉我,昨天傍晚,李响被家人接走了。原来李响是高干子女,父母都是省级干部。她在这里下乡一年四个多月,也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如今,一切手续都已办理妥当,即将被推荐去省级电力学院电力计算机专业深造。直到昨天晚上,大家才知晓李响的身份——那时候,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李响就该上大学,她在生产队表现极为出色,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明明是个女孩子,干起活来却丝毫不输男孩子。她性格开朗,学识渊博,说起话来出口成章,还特别乐于助人……。她走得太过突然,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她,连她摘下口罩后的“庐山真面目”都没看清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来村支书说:李响在擦拭推荐表时,指纹在公章印泥上迟疑了许久,若不是父亲紧紧盯着她,说不定李响就不打算回家了。每天上班时,我都会不自觉地看一眼知青墙上她的照片——“长辫盘成知青办档案照片要求的样式,发梢却顽固地翘起一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根本不想干活,心绪乱成了一团麻。手里的舀粪勺子毫无章法地东一下西一下,像是在发泄内心的不满情绪,又像是在跟谁赌气。我用力过猛,不仅差点把自己甩进粪池,还把大粪汤溅到了自己和掏粪工的身上、脸上。就因为这事儿,在队长主持的总结大会上,我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之后停工两天,等待另行分配工作。我心里清楚,干这活儿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慎掉进粪池,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周后,我被调到了砖厂。砖厂位于距离小镇十五公里外的山上,去了就得住在那儿。好在这儿的工分比较高,每月能有15个工分。无奈之下,我背着行李,坐上晃晃悠悠的牛车前往砖厂。</p><p class="ql-block"> 砖厂有两位烧砖师傅,张和诚师傅五十六岁,前年冬天,他的老伴和孩子因一氧化碳中毒不幸离世,这沉重的打击让张师傅变得沉默寡言。烧砖是他的老本行,村支书便让他管理山上的烧砖小组,还担任组长,他说的话很有分量,大家都对他敬重三分。马琦师傅则性格外向,特别爱讲故事、说闲话、讲笑话,可他的眼神里总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色”光,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女知青,还是女村民,他总会找机会伸出手摸一下人家的手。我对他十分害怕,只要和他接触,我必定会离他远远的,甚至会大声喊着“只许说话”来提醒他。有一次,我单独推车进砖窑,恰好马师傅一人在做点火准备,他刚要伸手摸我的脸,我手疾眼快抄起一块砖就砸过去,红砖整好打在他右上臂,他“啊”的一声,左手捂住右臂。从此我见到他一次, 我就骂他一次。</p><p class="ql-block"> 砖窑建在有坡度的山上,山下有两位男乡友刘政伟、齐国庆和一位女乡友王贺彤负责制作砖坯。王贺彤是技术员。制作红砖的原材料主要是粘土和煤渣,当地煤矿丢弃的煤渣正好被我们充分利用起来,这都多亏了村支书就地取材的好主意,自己烧砖、自己盖房子,盖好后分给村民居住。在制作砖坯前,要按一定比例将粘土和煤渣混合。粘土粘性强,能确保砖坯在制作过程中保持稳定,煤渣则作为填充物,增加砖坯的密实度,提升红砖的质量。这些技术方面的事儿都由王贺彤负责。</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砖厂有一台小型搅拌机,这搅拌机就像个绞肉机,里面没有刀具,而是有三片厚厚的铁片,接上电机就能运转工作,据说这台机器还是王贺彤发明的。看管搅拌机需要一个人,这个人一边要往里面放黄土、煤渣、碎草和水,一边要把和好的泥倒入一个大铁桶里。这活儿也需要技术,泥的干湿程度要把握好,不能搅拌得太稠,也不能太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泥巴和好之后,就可以开始制作砖坯了。制作砖坯需要用到模具,模具是由木板制成的,先在模具底部铺上一层泥巴,然后用手工或者机械压实,接着倒扣模具,一块砖坯就制作完成了。随后便是晾晒环节。制作好的砖胚需要在外面晾晒一段时间,让水分充分蒸发,硬度得以增加。晾晒的时间通常需要一周左右,如果天气晴朗,时间可以适当缩短。在晾晒期间,需要格外注意防止砖坯被雨淋或者被阳光暴晒,以免影响红砖的质量。</p><p class="ql-block"> 我和女乡友张莉、男乡友董强森,每人推一辆小独轮车装砖坯。我跟着他们学习,用砖夹子夹砖坯,嘴里还念叨着“一四——二四——三四——十六四——”(一个砖夹子只能夹4块红砖。)独轮车左边装一百块,右边也装同样数量,摆好后把砖夹子“啪”地放在摆好的红砖上面。接着,推着独轮车往山上走,把砖坯卸在砖窑口,再回来重复装砖坯的动作。一天下来,一副手套就磨破了,十个手指头常常被磨出血。但那时年轻气盛,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而且在这儿一天三顿饭管够,倒也让人有些慰藉。因为晾晒砖坯时,我们可以休息的,有时候,能连续休息三天或者四天。那时候我可以看书学习,做一些数学题准备考试呢!</p><p class="ql-block"> 我们住在用桦树杆搭建的房子里,墙壁是用草和泥巴糊成的,床也是桦树杆搭成的,上面铺着厚厚的草垫子,再加上一条褥子、一床被子,枕头就用衣服裤子卷成一团代替。躺在这样的床上,心里却满是满足感。要是外面下雨,屋里有些凉意,我们就往屋子中间的炉子里添些木棒子,用桦树皮引火,不一会儿,炉火就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不到五分钟,屋子就暖和了起来,有时候我们还会用炉火烤土豆,烤馒头片。干了一天的体力活,躺在暖和的屋子里,睡前我们六个姐妹就会一起讲“狼来了”的故事,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山下煤矿的矿务局电影院要放映新电影《青春之歌》,组长让我们早点出窑、早点吃饭,然后集体去看电影。伙房的大姐们提前做好了晚饭,可我们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等不及了,每人拿了两个白面馒头、一份溜肉段炒咸菜,还带上装满水的罐头瓶。太阳还没落山,我们就赶着牛车向山下奔去,我们坐在牛车上一边吃,一边唱,偶尔还小睡一会。电影院里人山人海,男乡友们在外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们六个女孩子,大家喊着号子,齐心协力一起挤进了电影院。电影院十分简陋,长条凳子都是用桦木杆做的。我们坐在凳子上,满心期待着电影开场。看到激动人心的情节时,有人激动得直接站起来呼喊。同伴心爱的红纱巾掉在地上了,她都丝毫没有察觉。</p><p class="ql-block"> 看完电影回来的路上就没那么愉快了。董强森是队长的外甥,平日里鬼点子就特别多。赶牛车的时候,他突然扯着嗓子大喊:“狼来了,狼来了!”吓得我们几个女孩子紧紧拉着手,靠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牛车走了大概一公里左右,突然一个颠簸牛车翻倒了,车上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那纱巾在月色中划出一条美丽的红色弧线,摇曳着,漂浮着,慢慢地落在了草地上。好在当时是初秋,齐腰高的草长得十分茂盛,大家摔在草地上,虽然横七竖八、乱成一团,草也被我们压得东倒西歪。几分钟后,我们三三两两慢慢站了起来,踢踢腿、伸伸胳膊、摇摇头,发现都没受什么重伤。只有我戴着眼镜,眼镜腿摔断了,一条腿还架在耳朵上,看起来十分滑稽又狼狈。组长忍不住骂了董强森几句,我们又坐上牛车,一直到半夜十一点半才回到山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待续未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