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家乡云阳的童年记忆③</p><p class="ql-block">李兴发</p><p class="ql-block">盐 码 头</p><p class="ql-block"> 云阳城里的公路是1958年修通的。原来的格局如何,我不知道。至少,从路北的镇政府穿过路到对面的巷子,往下是一坡陡峭的石梯子,宽不过两米多,一直到沙湾,整个这一段称之为盐码头。其实,过去的码头应该在江边,现在称之为“盐码头”的地段,叫“盐码头巷”或更贴切。</p><p class="ql-block"> 云阳城本就是建在比较陡峭的五峰山脚,而盐码头这一带坡度更大,恐怕得有七十度以上。因之,盐码头陡梯子两边的住户都在一层层高高的石坎台地之上。靠东的一面后来都成为五金厂的厂区,高坎子下便是通往窝坎子的路。因之,每天都能听到厂子里机器的轰鸣。</p><p class="ql-block"> 从盐码头陡梯子下到沙湾,其间有两处向西、且不长的平缓路面,然后再往下拐。下面的一处,即打铜街口向西的一处前已交代。上面的一处,向东上十几步梯子是窝坎子。梯子坎下的小台地临石砌的深沟,沟边住着三户人家。其中,我们家老屋的大门正对着那一片向西的平路。</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老屋原是外公的座屋,二层木楼,在这一片也算比较好的房子了。后来,外公从乡下回城,身体有病,舅舅又不在城里工作,便将房子卖给一路之隔的五金厂。之后,几经周折,我们才在原址上建起了住房。</p><p class="ql-block"> 云阳通公路以前,从云安厂运盐到县城装船到各地,除了用鳅船通过浅浅的汤溪河运盐,便是人力起旱(走旱路)进城。在1958年通公路前,起旱运盐全靠沿溪的简易步道。云安厂到县城三十里,一路经白水滩、万卷书、大佛头、硐村、乌阳溪、龙家湾、灯笼桥、鸡窝垭,抵新城门,过卡门口、盐码头下河。可以想见,当年背扁背架盐包持打杵的下力人上上下下,何等热闹!然自公路修通后,汽车可直接开到江边,盐码头的运输功用便不复存在了。</p><p class="ql-block"> 盐码头伴随我走过了童年时光。</p><p class="ql-block"> 我家所在的院坝共三户人,从东到西,除了我们家紧靠窝坎子,邻户王安粹,两口子都是裁缝,只一个女儿帮元,与弟弟年龄相当。家里还有一个老奶奶,很是慈祥和蔼。与之相邻的是明平富,是搬运社主任。妻王明珍,亦是搬运工人。明主任的妹妹平珍,小学时曾与我同学。我们三家相处多年还比较和谐,只是1982大洪水后重建住房时因地基纠分,闹得有点不愉快。</p><p class="ql-block"> 紧挨明家、那一片平路南面有两户,一户姓王,两个儿子麻花儿、毛毛和弟妹年龄相仿。另一户姓余,余老汉满头白发,人称“余白毛儿”。女儿伯珍比我大得多,在电影院工作。儿子长江,和弟弟差不多大。</p><p class="ql-block"> 再往西,过梯口有一片台地,上几步梯子,便是同学培清的家。培清的父亲是县委食堂的厨师。母亲持家,很勤谨,每年都养几头肥猪。培清家有三兄弟和一个妹妹,以培清为长。培清与我从小学到中专都是同学,其间,小学、中学还同班,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都好看书,凡有到手的书,总会相互借阅。</p><p class="ql-block"> 受物理课导引,同学们对自装收音机产生了浓厚兴趣,有条件的同学便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装矿石收音机,进而电子管收音机。培清家的条件不错,便置办起工具和相应的材料动手制作。我经常到他家观摩,认识了一些半导体材料,也背会了电阻“黑棕红橙黄绿蓝紫灰白”的不同量级,认识了电子管的不同型号。但我家没这个经济条件,终是一场空!</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和培清又在一起拉二胡,并同时被吸收进了学校文工团。寒暑两假,还同参加居民上组织的节庆文娱演出活动。那段时间,除了回家,几乎形影不离。多年过去了,我和培清情谊仍在,仍不时通信息,互道幸福安好。</p><p class="ql-block"> 培清家西邻姓陈。和陈家相邻的是一位叫钱光海的中年人,是运输社的。此人颇有名气,是个敢想敢干敢做事的主儿。我和培清常到他家门口坐坐,闲聊几句。再往西还有几户人家,一直通到天主堂巷子。</p><p class="ql-block"> 培清家后面有一条石板小路,路北的台地上有几户人家,其中一户姓沙,回族人,女主人马昌秀好像以洗衣为业,与母亲比较说得来。有个小儿子好像叫“和尚”,和弟弟年龄相当。</p><p class="ql-block"> 靠盐码头巷子西面的台地上大概是那位吴组长的座屋,其女启发,比我略小,是初66级的。再上面的台地,南北对应住着五六户人家,其中一户姓张,大儿子与我哥同年,后来上泸州医学院,毕业后在外地工作。还有一户姓帅,他家的儿子文忠比我大,和我有一点二胡上的交往。再往上,靠公路的大房子是居委会占据的地方,里面有大跃进时期的公共食堂,向西一直延续到天主堂巷。</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的公共食堂,是童年挥之不去的记忆。一日三餐到食堂吃钵钵饭,到大蒸灶前排队、等候、盖戳、发饭,然后再到大菜桶前排队,等候少盐寡味的菜汤。人们排队时的那种冷漠、无奈的表情,自今印像深刻。</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全国人民的意志都被高度统一,连吃喝都追求共同,好像共产主义即将到来,成天唱“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天梯。”“哪里呀吃饭不要钱,哪里呀人民笑开颜。”居民食堂按照定量用大小不一的钵钵儿蒸大米饭,有时也可能是一钵钵儿红苕。多数时候,是由我和母亲去居民食堂领饭。</p><p class="ql-block"> 四居民食堂在盐码头上口处,从家上去不过五、七十米。坡度极陡的石梯经成百上千年的踩踏磨损,不少梯子早已失去棱角,甚至凹陷乃至断裂。如遇雨天,或是行走时不小心,很容易吃“坐墩肉”(滑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