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龙湖区教师发展中心在2025年的世界读书日“教师沙龙”读书分享活动的主题是“智阅书香——数字时代下的传统守望”。我觉得这个主题好，切中当下，内蕴深厚，有很强的时代性，也将富于经典性。为什么？时代性很清楚，我们就处于一个转型的时代，算法算力支撑的人工智能迅速地在覆盖越来越多的传统领域，一个新的工业革命时代已经形成，若就阅读领域而言，它也已登临，并且有一种俯瞰之势。又为何说“将富于经典性”？“将”是一种未来，可以遇见的未来。“经典性”，就是这个主题所蕴含、所揭示的思想将历久不衰——数字工具所产生的阅读方式与传统阅读方式的抗衡与融合（博弈）将成为很长时期的一种离合现象，人的阅读将长期在这种状态下进行。结果将不是哪种方式替代哪种方式，而是人的阅读因为人工智能的助力而走向更为普及的深度阅读，收获人类智能的深度拓展。这固然是我的憧憬，也是人类共同的憧憬。</p><p class="ql-block">当然，AI时代的传统阅读首先遭遇到的是挑战。</p><p class="ql-block">“当AI可以把一本书的主要内容给我整理出来，那我还需要手捧原著去做整本书阅读吗？”“当AI能够替我写出一本书的读书笔记，那我还需要去皓首穷经吗？”这就需要回到阅读的目的和作用上来回答挑战。</p><p class="ql-block">我认为，阅读的终极目的是保持心灵润泽的活力和敞亮的健康，是保持对人性的美学唤醒。阅读就像雨露阳光之于花木。在阅读时候发生的这种“润泽和敞亮”，使读书的人获得心灵的成长。而奇妙的是书本在你还没有进入阅读的时候，没有阅读的行为来发动它的时候，你没有感受到雨露的润泽和阳光的敞亮，只有在阅读真正启动之后，在阅读行为与书本的共同作用下，你会像花木承接到雨露、照得到阳光那般欣然。而在这个时候，读者的心灵悄然产生成长的变化，你会感到内在生命的新状态——思考的活跃，心襟的敞开，视域的联通，情绪的积极——人性的美好被唤醒。而这些的发生机制就是读者大脑皮层神经元凭借阅读而不断产生的新连接或是神经元再造。神经元的新连接就是对大脑的促进，产生越多，促进越大。而大脑跟心灵是互为依存的，大脑发展了，心灵也得到发展。人类大脑支持阅读的区域在皮层与后脑两大脑区，这是人类在经过创造图像、创造文字、创造印刷术、创造书籍的漫长过程中学习阅读开拓出来的，并非在人类诞生时与生俱来，若我们停止阅读的学习，这两大脑区会退化，会影响人类智能的现状和发展，进而影响人类的精神世界和创造性，影响人之为人的本质存在。这是众多脑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最近我读了熊培云的新著《人的消逝》，它说的是人若在人工智能时代成为奴役的驯服者，那么，就失去人之为人的灵魂，失去人高贵的精神和高尚的人性。要防止或制止这种“倒行逆施”出现的话，阅读是一剂长期有效的“良药”。阅读无疑可以是对“人的消逝”的拯救，对人的心灵的拯救，对人性的拯救。</p><p class="ql-block">有人可能会说，我从AI上得到某本书的内容概括之后，我也会去阅读它啊，这与读原著不也相似吗？也是可以得到某种收获？会得到某种收获，但那只是知识的点滴“干货”，不会在心里产生情感的强烈冲突或柔软的共情、不会在思想产生激烈的震撼或直入的批判，不会是心灵的润泽与成长。如果只需要知识，那么我们确实可以信赖AI大模型。但恰恰人不是知识就可以喂大的。这也就是AI工具所不能替代人类，而人类必须不能以为无用而抛弃原著阅读的原因。</p><p class="ql-block">写下读书笔记是读书人常见的功课，不管是写在书页边缘空白处，还是特别写在一个本子里，都是笔记的常用方式。当AI语言大模型能够将读书的笔记为我们准备好、随时可以呈现给我们的时候，我们还需要把自己读书的点点滴滴手写下来吗？这里就要问：写读书笔记是因为什么？是为了谁？拿起一本书，有百十种读法，也有因人而异的不同悟性或触点，便有非常自我的阅读感触，阅读反思，阅读提升。别人的不可能替代你的感触、反思、提升。在此，AI给你的阅读笔记就是别人的阅读笔记，是AI语言仓库里的成模块的“语料”，随时可以拼装给需要的人。那么，对于你，可以盖上手印证明是你的吗？更可以证明是你的内心“自我”吗？显然是掩耳盗铃。因此，对于一个寻求作为真实读者，寻求与原著真诚对话，寻求心灵成长的“我”，还是愿意在书页旁或本子上写下自己读书获得的片言只语。</p><p class="ql-block">“阅读可以发展智能，但是我的智能可以胜过AI吗？”言下之意是如果不能胜过，我的阅读就无意义。AI智能可以当成你的智能吗？你愿意就“躺平”接受AI的奴役、牺牲自己的心智发展吗？这样的话，那就是真的人生无意义，不只是阅读无意义。从目前AI的发展态势来看，AI智能将在“奇点到来”的时候超越人类智能，它可以做人类难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人类的智能也还有自己的优势和发展的必要。尤其是人类的身体、意识、情感、伦理、阅读、创造，都是AI无法完全替代的，你可以买一个机器人去帮助父母，但是你难道就可以不要父子母女之情？你可以借助硅基生命去做一些比较危险的工作，但是你的碳基生命的健康还是要你自己的锻炼来增强。你可以请AI语言大模型为你起草或设计某项活动的方案，但是你必须先有一个自己的创意构想提示它，给它具体的设定，而不是任它东拼西凑，洋洋洒洒。可以说，AI和人类各有各的智能潜在性，都需要持续进阶开发，而人类的阅读智能是由人的主体性支撑的，是人类历史进化的结果，是人之为人的本质体现，也是AI难以替代或超越的。若你是想以一个真实的人存在世界的话，那就请你不断去阅读人类的精神原型——经典作品，相信阅读给予人类的不竭力量。</p><p class="ql-block">AI再发展，它也是人类的工具，就让它在人类阅读活动中扮演好工具角色。当你在阅读一部著作时遭遇裹足不前，那么你可以借助AI清除理解的羁绊，使你可以抵达自己的感触；当你有了对一部著作的独立见解，为了更多角度地切入作品，做多方位的比较，那么你可以通过AI快速了解来自多方面的不同见解；当你阅读一部著作发现某一科学研究的成果，为了证明它是最前沿的或最新的成果，你可以求助AI整理出这项成果的综合文献，获得结论……可以说，用对AI智能工具，将有助于你的深度阅读，有助于你的智能拓展，有助于你的事业发展，但它代替不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