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桑葚熟

刘仁杰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知道桑葚,是在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先生说,一颗颗籽粒饱满的桑葚在童年生活中算得上是最美味可口的水果了;其实,我实际接触桑葚远比这时要早,只是我们那时叫它“桑枣”,而不知道它是桑葚。</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早前的我爱跟着大孩子们玩,因为他们总能找到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甚至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我都羡慕。大孩子骑在桑葚树上,喊:“过来,给桑枣你吃!”我小步小步挪过去,他就真的扔了一把桑枣下来了。看看地上的桑枣,又看看树上的孩子,他又放了一颗桑枣在嘴里,吃得很惬意。乌红的桑枣水汪汪的,确实诱人得很,我一颗颗捡起来,熟透了些的,甚至被我拈出了深紫色的汁液。树上的孩子还在吃,我也拿起一颗吹了吹上面的灰,放进嘴里,甜而微酸,软糯可口,有一股淡淡的植物的香味。这是我第一次吃桑葚,也是唯一一次敞开肚皮吃桑葚。吃完了桑葚,手上、嘴上都是乌黑的,当即洗不干净,一看就知道吃过桑枣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湾子里桑葚树不多,池塘埂子上的这棵是最大的,结的桑葚也最甜。可大人们不许孩子们去摘,平常到那口塘附近去玩耍,大人都会责怪,何况爬塘边的树摘桑枣。据说那个塘不干净,溺死过几个人。也奇怪,同样的桑枣树,偏偏这里的一棵长得又大又好。回到家里,苛责是难免的,“再往那里跑”,就要“丢到塘里淹死你!”或“打断你的胯子!”大人说这话时样子凶,这时候怕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听说,桑枣吃多了头疼。其实,在这个季节,我们这里的野地里到处都是草本类的树莓、刺莓(栽秧泡),还有野生草莓……这些小野果,和桑枣外形类似但比桑枣好吃得多,所以,我们这里人都不大怎么吃桑枣。</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桑葚于我们,要说有深刻记忆的话,恐怕要算摘桑叶养蚕了。孩子们都爱养蚕,不记得是从哪里弄来的蚕宝宝,一到三月间,孩子们中间就流传开了。我们用少有的耐心,把家里的废旧鞋盒子找出来,掐些桑叶放进去,再把蚕宝宝放在里面。每天去摘嫩桑叶回来喂它,桑叶不光要新鲜,还得洗干净,稍微凉干,往盒子放进嫩叶前还要清理剩叶、垃圾。蚕宝宝吃得快,长得也快,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养蚕,我们也只是为了好玩。只要我们没有危险,有事情做、不调皮捣乱,大人也乐得轻闲,通常也不会管我们。不像现在,孩子们大人看得紧。其实,蚕养大了后,真的产丝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利用。蚕一天一天长大,鞋盒子不够用了。后来,不记得是怎么安置了那些蚕蛹和蚕丝,现在想起来似乎还觉得有些残忍。幸亏现在的孩子不养蚕。</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山外的人吃桑葚吃得凶。三月底四月初,路边的桑葚开始转向米白色,转向彤红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开始盯着,第二天、第三天……有几颗乌红了,便有人拉住树丫子,摘下来吃。今天熟一波,明天熟一波,低处的没有了还有高处的,有大人,半大孩子,甚至有老年人拎着薄膜袋摘。以女性居多。有的人并不满足吃新鲜的桑子,还把它摘回去晒成干泡茶喝。</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山里、山外,桑葚树生存能力都极强。据了解,“桑”“丧”谐音,极少有人在门前、周边栽桑葚树的,野外的桑树大多是自己柳生起来的。桑葚的籽,从飞鸟嘴里迭落、从动物粪便里遗留下来,落地发芽、生根长大。现在越发到处长,院子里、墙角缝里、大门缝里,过一段时间不回去,就会有它的幼苗长出来了。虽然,不时也有人清除,但它像野草,年年除年年长,偏远些的地方就长大了。所以,摘桑葚通常不会有人来找麻烦。</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前年,有人带我去了一个古法酿酒的乡村作坊。传统作坊,不大,但有一块名人题字的匾额。作坊主人热情介绍完了传统的酒,又拿出了一坛“八月炸”酒、一坛“桑葚”酒,说,八月炸酒舒筋活络,桑葚酒滋阴补血、美容养颜。前者色泽淡黄,后者色泽红亮,开盖,既有香甜的果香又有白酒的酒香,都是用野外的原生果子作为原料,和着原浆窖酒精心酿制而成的。我们走的时候,坊主送给了我们一坛桑葚酒,后来,大家都说好喝——入口好、酒劲足,要我分享酒坊的地址和联络方式,我都给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到桑葚熟。在公园一角,一位柳腰少妇正踮起脚尖在摘树上的桑葚,身边一位小小的男孩正仰着脑袋,张着嘴,等着少妇从树上摘下桑子放进他的嘴巴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嘿、小孩!”你喊他一句,他望一下,接着又去仰着脑袋,张着嘴巴,等着吃桑葚;你再喊他一句,还是一样,样子煞是好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心里有些暗自好笑,桑葚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总以为,环境不同,时代不同,孩子的秉性不会一样,原来,喜欢自由、专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包括喜欢到野外去逛,都是一样的。总说现在的孩子享福,这样看来,我觉得我们那时也不孬!</span></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字数:1824)</i></p> 欢迎欣赏 刘仁杰原创文字,图片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