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与钱

若竹/52708852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钱与健康又可否兼得呢？

　　鱼与熊掌能否兼得？不好说，但钱与健康确是可以兼得的。早年的齐白石，随便一幅画就价值千金，年近八旬还能生子，堪称老当益壮。如今的李嘉诚，生意遍布全球，九十好几仍然健在。不过，这仅仅是名人个案，对普罗大众而言，钱与健康则很难兼得。

　　昨日，远在东北乡下的堂哥打电话来找我聊事儿，我顺便打听亲戚们的情况，堂哥告诉我:“你三姐前年因患癌症病逝……”

　　电话收线前，堂哥发自肺腑地感叹:“人都死了，那么多钱有啥用？”

　　堂哥是我二大爷的长子，上头有个姐姐，下边还俩妹妹和三个弟弟，电话中提到的三姐，是他的小妹，也是他们兄弟姐妹中最有钱的一个。我最后一次见三姐还是2011年。那时我刚退休，独自回老家省亲，就住在三姐家闲置的房子里。三姐长我两岁，中等个儿，有点发福，挺和气，不张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北大妈。

　　也许，三姐本就是个凡人，可她嫁了个好老公。我三姐夫是县粮食局的局长。最初，我不觉得粮食局一把手有多大能量，后来三姐夫带我到他家的养猪场转了转，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养着两千多头猪的养猪场，仅占地就上百亩。更绝的是，猪饲料均来自粮食局下属粮库因过了储备期而被淘汰下来的粮食，一斤不到两毛钱，跟白送的没啥区别！

　　在屯里最大的商场当售货员的三姐跟我说，改革开放之初，商场改制，让售货员搞承包，她趁机承包了卖手机的柜台，三姐说：“那钱啊，像流水一样，哗哗地往自己钱包里流。”

　　三姐的儿子大学毕业后，被三姐夫安排到县林业局上班，短短几年已成了县政府职能部门最年轻的科级干部，并且趁林场破产，国有山林拆卖的机会，近水楼台买到了大片的林地。

　　堂哥哀伤的情绪感染了我，让我联想起十多年前与他通电话时同样的一幕，那时，他最小的弟弟刚刚去世。

　　二大爷最小的儿子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1968年我随父母回东北老家时，他刚学会走路，比他大姐第二个女儿还小呢。2011年我再回东北，兄弟姐妹们团聚，遍插茱萸了他。据说，小弟患了严重的肾病，我回去那会儿，他正巧到北京换肾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告诉我，小弟如何聪明，如何白手起家在屯子里开了一家宾馆；弟媳妇如何能干，在县气象局当上了局长；弟弟的儿子如何好学……

　　当年，听闻堂弟的死讯，我曾扼腕不已，许久没缓过劲儿，他享年也才五十出头啊；如今，又接到堂姐病亡的消息，她过世时，还不到七十。二大爷家的四男三女，最好的儿子，最富的女儿，急急脚都先走了，难怪堂哥要发出“人死了钱有啥用”的感叹。不过，若将时光再往前推，堂哥可不是这样想，这样说的哟。

　　记不清是上世纪末还是本世纪初？堂哥有一次来广州，我和太太在珠影餐厅宴请他。那阵子，我爸妈正疾病缠身，我忧心忡忡着呢，见已不年轻的堂哥红光满面，身体倍棒，我忍不住流露出羡慕之情。堂哥不以为然：“身体好有啥用？得有钱才行啊！”为此，送走堂哥后，太太还跟我嘀咕：“你堂哥也一把年纪了，连健康与钱孰重孰轻都不分？”

　　我沉默不语，毕竟，堂哥是咱自家人，我不可以跟着外姓来埋汰他，但心里却不能不看低堂哥，因为在我看来，如果将健康与富有让我二选一，用不着犹豫，我必选择健康。没有钱，可以去赚；没了健康，就啥都没了。

　　人就这德性，有了，不觉重要；没了，才是重要的。当然，如今堂哥应该不再这么想了，因为他那有钱的弟弟妹妹“人死了，钱没花完。”

　　早在三十年前我已认识到了健康比钱重要，可在现实生活中的应对，我比堂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方面，我并不是怎么利于健康怎么生活的，如，除球类，我觉得锻炼都是无聊的，所以，不打球后，就不再运动了，又如，我口重，太太劝我吃少盐的食物，我觉得没味道没意思，该怎么咸，就怎么咸，一点不忌口；另一方面，我一直无法改变大半辈子养成的节俭习惯，平日里粗茶淡饭也罢，出门旅行也基本属于“穷游”，不知省下钱，为个啥？

　　堂哥告诉我，刚过去的冬天他是在海南过的。妈妈的，堂哥的退休待遇跟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我都还没去过海南避寒呢！

　　我豁然悟道，别看我早就在健康与钱两者中作出了选择，可实际上却并无付诸行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