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行（十三）‍血染长山埋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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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魂，襄河祭

（禹人）

清晨，离开樊城，沿国道207南行，直接到达面积达2466公顷的宜城市万洋洲国家湿地公园。

公园是一个依托汉江西岸江堤而建的堤内外一体，跨两座汉江大桥西端引桥，长达16公里的狭长堤内湿地、堤外功能多样，集游览、观光、休闲、健身于一体的滨城综合体。

漫步在江堤上向东望去，汛期略黄的汉江水在此地宽阔的江面静静地流过，在朝阳下水色金黄，照不见人影，却能照得见历史。

宜城九点多的清晨，在阳光漫射下薄雾如纱。湿地公园里绿植葱茏，有三三两两游人穿行绿道中，多是老者，他们或踱步于江堤，或堤外绿道，偶尔驻足，目光投向远方。江水在这里拐了个大弯，像是特意为这座小城留下温柔的拥抱。我想，八十余年前，张自忠将军或许也曾在此凝望过这江水，那时他的眼神该是怎样的刚毅与悲壮？

宜城市内的烈士陵园并不大，是张自忠将军纪念馆和革命烈士纪念馆合一的园区，青砖灰瓦，朴素得近乎肃穆。大门内有张将军半身塑像和革命烈士纪念碑和英雄群雕。园内左侧张将军纪念馆里站立着将军戎装骑马等高雕塑，目光如炬，穿透时空。玻璃柜中陈列着几件旧物：一把军刀，已经锈迹斑驳；几封家书，字迹依然清晰；还有那件染血的军装，沉默地诉说着最后的时刻。将军生于山东临清，早年投笔从戎，先入冯玉祥部，中原大战，渐露头角，升迁颇速，后并入国军，曾拒日寇于华北，战功显著，怎乃主政平津，处置失误，致二城陷于敌手，骂名纷起，深感其辱，遂请战带兵，旧部五十九军迎将军归队，爱兵如子，纪律严明，徐州会战、三战临沂、台儿庄战役打出威名，旋即参加枣宜会战，度过人生慷慨悲壮的最后46天……

我离开纪念馆，穿城向东，跨过汉江桥，决意寻找将军最后鏖战的战场。 在前往张将军纪念园路上，南瓜店附近随处可见路边坡地上国军御敌的雕塑。时已近午，艳阳下的纪念园显得冷清，纪念园牌坊门后拾级而上数百个阶梯笔直通向长山顶，哪里向西竖立着“张上将自忠殉难处”纪念碑。

1940年5月，日军大举进犯襄河（汉江该段别称）东岸，将军让副军长冯治安留守河西，自己率1500余人渡河迎敌。临行前，他曾给冯治安副军长写下"只要敌来犯，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枯，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我驱车蜿蜒上到山顶，站在将军殉难碑前，恍惚感到当年的枪炮声犹在耳畔。八十几年前的五月中旬那几日，日军破译指挥所发往重庆的密电，得知将军亲临南瓜店战场，于是集数倍之敌，动用飞机大炮狂轰滥炸，国军虽顽强战斗几昼夜，亦伤亡惨重，最后警卫副官相继战亡，将军也在拼力杀敌中身中数弹，仍持枪力战，直至被敌最后一枪击中头颅气绝身亡，日军发现他的身份后，竟列队敬礼，用白布裹尸安葬。无畏的将军是二战期间盟军战死的最高指挥官，他的坚强勇敢连敌人都不得不敬佩这样的军人。后几日59军组成敢死队突入敌营抢回将军尸身，验伤全身中弹及刀伤达七处，盛殓后运抵重庆，途径宜昌，十万人迎送，到达重庆朝天门码头，军政悲痛迎棺，追悼会后与绝食七日而死的夫人合葬于九龙坡之缙云山麓。

自古中华民族遭遇外敌入侵，从不乏慷慨悲歌、勇武之士。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关头，张将军率领他的战士们，用英勇无畏的精神展现了国人这种视死如归、抗御强寇的决心和力量，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张将军共难烈士墓园中有一片杏树林，是将军家乡山东临清的特产。春来花开如雪，仲夏果实累累，长夏绿荫如盖，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着。

回望汉江，依旧静静流淌。这条目睹过太多悲欢离合的江水，将将军的故事带向远方。我想起纪念馆墙上悬挂着的那句话："军人战死沙场原是本分，没有什么可悲伤的。"如此平淡的话语里，藏着怎样的铁血丹心？

江水悠悠，长山巍巍。将军之魂，永镇汉滨。八十四年过去了，张将军的英灵永在，精神永存。

高德截图。

宜城宽阔的城市林荫大道。

看看宜城郊外的汉江是不是像一条很有气势的河流？宽阔的望不清对面的模样。到了武汉地界，汉江简直像南水北调的引水渠。

湿地公园堤内河滩，因为有高高的河堤，就可以肯定，这里的河道被河堤逼进几百米到一公里不等，人与自然博弈随处可见。

堤内还成了当地牲畜的牧场。

堤外公园里晨练走步的老者。

江堤堤顶，不似下游多处可行车，这只是一段砖铺就的公园观光路。临江一侧的栏杆上挂着古人诗词铭牌。

宜城市烈士陵园，位于宜城市襄沙大道55号。张自忠烈士纪念馆设立其内，展馆面积747平方米，展示将军戎马一生经历。

毛周朱为张将军题词碑刻。

室内廊道题字墙，各位名人题字展陈。

张将军骑马戎装塑像后是短暂而伟大的四十九年生命轨迹。

张将军死难地纪念园和共难烈士墓园。

立于1941年5月的“张上将自忠殉国处”纪念碑。

参观于2024年7月24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4月21日，欢迎批评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