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水欢歌（二十七）

春阳

作者：越嫒 刘兰

二十七、木船勇破浊浪

众人喜盼福泽

诗曰：

新舟初试大河滨，裂岸涛声伴影巡。

浊浪翻波迎远客，长风鼓棹唤芳春。

遥思禹甸千秋业，更念炎黄万古根。

且待舟行安稳日，渡头来往载熙民。

随着最后一抹寒气悄然散去，黄河流凌期正式宣告结束。在这段日子里，气温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举，逐渐回升。那些曾在寒冷冬日里凝结成冰，沿河而下，相互碰撞发出叮咚声响的冰凌，开始慢慢融化。河面上，原本被冰块覆盖显得凝重而沉寂的黄河，逐渐恢复了它的流动与生机。冰块在温暖的阳光下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滴滴清澈的水珠，汇入主流，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梁上的积雪已悄然开始消融。雪水顺着瓦檐，滴答滴答地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被积雪覆盖许久的土地，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泛出了若有若无的淡淡绿意。黄河的水面上空开始有水鸟在盘旋，它们身姿矫健，或俯冲而下，贴着水面急速掠过；或振翅高飞，直冲云霄。还有些水鸟在河水中惬意地嬉戏，它们时而把头扎进水里，探寻着美味的鱼虾，时而又浮出水面，抖动着湿漉漉的羽毛，发出清脆欢快的鸣叫声。这欢鸣声与河水的潺潺声相互交织，一高一低，一唱一和，共同构成了一曲美妙动听的春日赞歌，。

刘大造的大木船已从工棚拖出来，静静躺在黄河岸边，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周身散发着质朴而又坚毅的气息。试水的日子渐近，刘大既紧张又兴奋。他带着两个木匠，手持工具，再次仔细检查木船的每一处细节。

“这榫头卯眼可不能有一丝的松动，关系到船的安危呢！”刘大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斧轻轻敲打着船身的木板，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两个木匠也屏气敛息，眼睛紧紧盯着刘大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工具随着刘大的指导，小心翼翼地对木船进行最后的修整。

李有福站在木船旁，看着刘大等三人检查船只。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凝重的神态，眉头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得紧紧皱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来财娘也没闲着，她带着丫丫和村里的一些妇女在河边的空地上，手中针线飞舞，为木船赶制崭新的船帆。色彩鲜艳的布料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每一针每一线都缝进了她们对木船平安出行的美好期望。

娥子一边缝着，一边和来财娘唠着：“这船下水顺顺当当的，往后咱们的日子也能跟着红火起来。”

众人纷纷点头，欢声笑语在河边回荡。

试水当天，天刚蒙蒙亮，梁上的老老少少就陆陆续续来到了河边。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手中挥舞着自制的小彩旗，兴奋地喊着：“看大船下水喽！”

大人们则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新渡船。“听说这船可先进了，以后过河肯定又快又稳。”一位大爷满是期待地说道。

“是啊，以后两岸往来就方便多咯。”旁边的大妈附和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来财、武浪、王狗儿及梁上的几个壮汉在刘大的指挥下，合力将木船缓缓推向水边。他们齐声喊着号子：“一二！嗨哟嗨哟！”每一声号子都充满力量，那号子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岸边的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船身渐渐没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船头系着的大红花在水波的映衬下格外鲜艳夺目。

李有福、王成换等站在人群最前面，神情庄重地举行着传统的祭祀仪式。他们摆上丰盛的祭品，点燃香烛，口中念念有词，祈求河神保佑渡船一帆风顺，来来往往平安吉祥！袅袅香烟升腾而起，带着他们的希望与敬畏，飘向远方。

李有福站在高处，深吸一口气，鼓足了腮帮子，扯着嗓子，一声响亮的“渡船试水开始——”，声音裹挟着兴奋与期待，在河面悠悠回荡。

刘大稳健地跨上木船，来财、王狗儿和武浪紧跟其后，木板在他们的踩踏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刘大来到缆绳旁，他的双手布满老茧，青筋微微凸起，只见他熟练地解开缆绳，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他握住沉重的大桨，双臂肌肉紧绷，奋力划动。大桨切入水中，溅起晶莹的水花，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与此同时，武浪和王狗儿赶忙扬起船帆。微风像是收到了邀请，轻轻拂过，船帆瞬间被吹得鼓了起来，猎猎作响，仿佛一面即将出征的战旗。木船缓缓驶向河心，船头劈开汹涌的河水，激起层层高高的浪花。河水被船头犁开，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水纹，迅速向两旁扩散。浪花拍打着船舷，发出清脆的声响，水珠飞溅到几人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来财站在船头，兴奋地张望着，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舞。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知水域的好奇与憧憬。刘大则沉稳地掌控着方向，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与河流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木船在波涛中起伏前行，溅起的水花似碎玉般纷纷扬扬，船头的旗帜猎猎作响，宛如不屈的灵魂在狂风中高歌。

岸边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木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当木船稳稳地在水面上行驶，没有出现丝毫异常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成功啦！成功啦！”孩子们兴奋地跳了起来。大人们也激动地鼓掌，掌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黄河南岸。来财娘、丫丫抱在一起，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李有福、王成换相互击掌，一反平日的矜持，也在大声呼喊，喊声中满是自豪。

渡船顺利返航，靠岸的那一刻，人群瞬间围了上去。大家纷纷向刘大等询问渡船的情况，满是好奇与赞叹。刘大笑着说：“这船经过了精心设计，完全能适应黄河水情，以后大家可以安全过河了！”

李有福紧紧地握住刘大的手，说：“我在这黄河边生活了半辈子，以前过河可不容易，有时候遇上恶劣天气，好几天都过不了河。现在好了，有了这么好的渡船，真是咱的福气啊！”

孩子们欢呼雀跃，叫嚷着、推搡着爬上船舷，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上上下下打量着渡船的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大人们满脸笑意，三两成群地围在四周，眼神中满是憧憬，不时交头接耳，分享着内心的喜悦。

此时，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宽阔的黄河之上。那阳光像是被大自然精心研磨过的金粉，均匀地铺陈开来，黄河水波光粼粼，每一道涟漪都像是被镶嵌上了细碎的金子，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微风轻拂，河水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它们相互追逐、嬉戏，阳光在浪尖上跳跃、闪烁，如梦似幻。

河面上，水鸟欢快地飞着。一群白鹭伸展着洁白如雪的双翅，身姿优雅，它们时而贴着水面低飞，细长的脚蹼轻轻划过水面，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时而振翅高飞，冲入云霄，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它们的身影显得格外矫健。还有那一群群野鸭，它们浑身毛茸茸的，在水面上自在地游弋，偶尔一头扎进水里，再冒出来时，嘴里已衔着一条小鱼，欢快地抖动着身子，像是也在为新渡船庆祝 ，为这美好的时刻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