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路敬之</p> <p class="ql-block">钱村长是周围十里八乡的名人，不但有钱，而且有势，无论好歹事，只要钱村长一出面，再难的事也可迎刃而解。他从八十年代初就开始当村长，这中间也不知换届多少次了，可钱村长一直就稳稳地坐在村长这个宝座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年又赶上换届，钱村长准备参选，他走乡串户，为竞选操碎了心。不少村民也喜欢他参选，因为又能收到钱村长的红包了。就在竞选如火如荼之时，县纪委用车把他请走约谈去了。几天后回到村里，他好像变了人似的，战战兢兢，无精打采，嗓音也变得沙哑了，大家都以为他病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钱村长的儿子自从买了奥迪A6后，每一次进村口就来一声长长的鸣叫——滴……于是，全村人都知道了，钱大公子回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钱公子用奥迪把父亲送到县人民医院检查身体，挂号喉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背着手，对喉科大夫高声道，这是我父亲，不差钱，好好诊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夫听罢，两只大眼睛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缝，直勾勾的望着钱村长好大一会，微笑着说，您请放心，我们一定用心检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检查的片子出来了，大夫认真地用手把片子掂起，正看看反看看，上瞧瞧下瞧瞧，他用手扶了扶眼镜框，把眼睛使劲贴近片子，一会儿又从抽屉里掏出放大镜，对着片子来回晃动着头脑。钱村长及儿子注视着着大夫那瘦瘦且白净的脸面，只见大夫时而仰天眉毛紧锁，时而低首摇头，可就是一言不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什么情况吗？钱公子问道。唉……大夫长长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不用担心钱的事，钱公子急忙道。大夫用手轻轻地拍了钱公子一下便出去了，钱公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紧跟着大夫也出了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另一个小屋里，大夫道，先生干什么工作的？什么工作也没干，玩呗，钱公子一边回答一边抖了一下左手脖，于是，左手脖上一只金光闪闪的劳力士手表露了出来。他瞄了瞄手表，道，大夫，有什么尽管实话实说，不差钱。大夫先是合了一下眼，像是算卦先生，慢条斯理地道，你可要稳住情绪。什么？有兆头吗？有一点点，前期，大夫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低声回答。钱公子双手插兜，俩腿叉开，说，大夫，拿出最好的方案治疗，不要担心钱的事。大夫道，好！这我心里就有底了，手术！一劳永逸，把问题彻底解除掉！大夫用右手掌猛地击了一下左手掌，大声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接下来，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提前打印好的协议书，他用食指不停地在纸上点，钱公子用笔在他点的地方签着自己的名字，手指点到哪，笔就签到哪。紧接着，大夫又把印盒打开，钱公子把刚才签过的字用食指沾着印泥一一按上了鲜红的手印！尤其最后那一行“一切事故概不负责”显得非常醒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钱公子按医院要求，交了十万压金。钱村长随及被送进了手术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约过了两个多钟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钱村长被推了出来，嘴上粘着胶带。再看看大夫，一脸的倦怠，连连打着几个哈欠，大夫道，手术很成功，可以放心了。这嘴？钱公子用手指着钱村长疑惑道。大夫微微一笑，这嘴被胶带粘住目的是怕病人乱讲话，影响咽喉愈合康复。治疗期间不能口食，必须鼻饲，护士谨记。紧接着，钱村长被护士送进了重度监护室。钱公子依依不舍地望着父亲被推了进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钱村长在重症监护室整整住了一个月，出来时，家人看到钱村长，都惊呆了：脸色苍白，嘴唇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却吐不出话音，成了哑巴。钱公子气冲冲地找那个大夫，大夫道，你父亲的癌细胞已经清除了，你永远不用担心会癌变了。钱公子问，怎么治成了哑巴？大夫答，为了生命的延续，请问，你是选择要癌？还是选择要哑巴？此时的钱公子不再说什么了。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钱村长出院回家了。就在出院回家的第二天，检查院给钱村长送达了公诉书，指控钱村长贪污受贿，侵吞村集体财产……工作人员把公诉书直接当面念给钱村长后，钱村长胀红着脸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了啥。钱公子对检查院工作人员解释道，我父亲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他现在成了哑巴！</p><p class="ql-block">钱村长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法院的审判。</p><p class="ql-block">钱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开着他的奥迪一气赶到医院并找到当初那位喉科大夫，气冲冲地质问，</p><p class="ql-block">我父亲到底得的什么病？</p><p class="ql-block">喉病呀，</p><p class="ql-block">什么喉病？就是普通的咽喉沙哑。</p><p class="ql-block">不，那是喉癌前兆，</p><p class="ql-block">喉癌前兆是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就是喉病发展到癌的前期反应，比如嗓音沙哑。</p><p class="ql-block">那意思是我父亲就不是喉癌，为什么还要动手术？</p><p class="ql-block">我也是好意，从源头上彻底斩断癌变的可能性。</p><p class="ql-block">什么好意？你就是想挣手术费吧！</p><p class="ql-block">不要胡说，你父亲的沙哑是不是治好了？</p><p class="ql-block">我父亲的喉咙是不沙哑了，但他永远哑巴了！我要告你们！</p><p class="ql-block">在告我们之前，请你先看清动手术前咱们签的那份协议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