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114：连环计诛杀董卓的王允（下）

山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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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功自傲被人杀

作为诛杀国贼的首要功臣，王允被朝廷任命为录尚书事，吕布被任命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与王允共同主持朝政。王允有点飘飘然起来，自此以后，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所谓，毫不在乎，甚至居功自傲。“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每当群臣集会，王允很少像以前那样和大家推心置腹，共同商讨权宜之计，而是正襟危坐，面无和悦之色。慢慢地，群臣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推崇和拥护他了。

当朝文学家、左中郎将、高阳侯蔡邕曾是董卓旧臣，当听到董卓被杀时，正在王允家做客，不禁脸色大变，为之惊叹。王允勃然大怒，严厉斥责蔡邕：“董卓是国之大贼，几乎倾覆汉室，你身为国家大臣，本应同仇敌忾，却反而因为他对你的私恩，为他感到伤痛，岂不是与他同为逆贼吗？”说完，不容分辩，当即将蔡邕逮捕，关过廷尉监狱。蔡邕谢罪说：“我虽然有不忠的行为，但是古今大义，耳所常听，口所常言，怎么会背叛国家而倾向董卓呢？希望能免我一死，处以黥面砍足的肉型，让我能完成《汉史》。”士大夫们都十分同情怜悯蔡邕的遭遇，想方设法营救蔡邕，没有结果。

据《资治通鉴》卷六十汉纪五十二记载：卓之死也，左中郎将高阳侯蔡邕在王允坐，闻之惊叹。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几亡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疾，而怀其私遇，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贼哉！”即收付廷尉。邕谢曰：“身虽不忠，古今大义，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不背国而向卓也！愿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

太尉马日磾专程前往王允住处，替蔡邕说情：“蔡邕是难得的旷世奇才，学问渊博，见多识广，熟悉汉事，应该续成后史，成就一代大典。而他所犯的罪甚为轻微，如果诛杀他，岂不让天下人失望？”王允说：“当初武帝不杀司马迁，让他写成谤书，流传后世。方今国运中衰，城外就是战区，不可让佞臣执笔于圣主左右，既无益于神圣的道德教化，又让我辈遭受他人的讪笑讥议。”马日磾无奈，只得退出，感慨地对别人说：“王公莫非要绝后吗？善人，是国家的纲纪；著史，是国家的典籍。灭纪废典，能长久吗？”蔡邕遂死狱中。

董卓死后，王允在安排和处理他的旧部时，反复无常，态度极不慎重，而这正是导致王允身死人手、走向灭亡的最重要和最直接的原因。当初，吕布多次相劝王允，杀尽董卓部曲，以免后患。王允说：“此辈无罪，不可。”吕布想将董卓的财物分赐给公卿、将校，王允又不准。王允一向只把吕布当一个剑客看待，吕布自认为自己有功，自夸自大，得不到王允承认和尊重，心中渐渐不平。王允性格刚烈，疾恶如仇，当初因为畏惧董卓，折节下之，董卓死后，自以为没有对手，非常骄傲，所以下属臣僚都开始离心离德。

王允开始时与士孙瑞商议，想下诏赦免董卓部曲，后来又疑心说：“部曲只是听上级命令行事，本身没有罪，如今先给他们恶逆的罪名，然后再赦免，恐怕反而让他们起疑心，不是让他们心安的办法。”于是停止。王允又考虑将董卓的部队解散，有人对他说：“凉州人一向忌惮袁氏，畏惧关东大军，如今一旦解散部队，打开函谷关，一定人人自危。可以任命皇甫嵩为将军，前往统领他们，然后把他们留在陕县安抚。”王允说：“不对，关东举义兵者，都是与我们同一阵线，如今我们据守险要，屯兵陕县，虽然凉州人心安了，关东对我们又起疑心，不可以。”

当时，百姓都传言要诛杀所有凉州人，董卓部下将校们相互转告，恐惧骚动，都拥兵自重，并说：“蔡邕只是受董公亲厚，就被连坐，如今既不给我们赦免，又想解散我们的部队。今日部队解散，明日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吕布派李肃到陕县，以诏命诛杀牛辅，牛辅率军迎战，李肃败走弘农，被吕布诛杀。牛辅害怕，手足无措，又赶上军营中无故自惊，牛辅想逃走，被左右所杀。李傕等回来，见牛辅已死，无所依靠，便派使者到长安请求赦免。王允说：“一年之内，不能有两次赦免。”拒绝了李傕等人的请求。李傕等人更加恐惧，不知所为，想各自解散，回归乡里。讨虏校尉、武威人贾诩建议反攻长安，不董公报仇，事成，则奉国家以济天下；事不成，再走不晚。李傕等深以为然，于是相率结盟，率军数千，昼夜西行，西攻长安。王允认为胡轸、杨整修都是凉州有威望的人，召他们来，让他们作为使者，去跟李傕等人解释。但又不能和颜悦色，反而说：“关东鼠辈，意欲何为？你们去把他们给我喊来！”于是二人前往，不是劝降，而是召他们快快进兵。

李傕等沿途召集兵士，到了长安，部众已达十余万，与董卓旧部樊稠、李蒙等合围长安。长安城墙高大，攻不进去，围了八天，吕布部下有老兵造反，六月初一，叛军打开城门，引李傕兵入城，放兵掳掠。吕布在城中与叛军交战，不能取胜，率领数百骑兵，将董卓头颅挂在马鞍上出走，驻马于青锁门外，招王允同去。王允说：“如果能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那是我的心愿；如果不能，愿以身死之。皇上幼少，依靠于我，我不忍心抛下他。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

据《资治通鉴》卷六十汉纪五十二记载：吕布军有叟兵内反，六月，戊午，引傕众入城，放后掳掠。布与战城中，不胜，将数百骑以卓头系马鞍出走，驻马青锁门外，招王允同去。允曰：“若蒙社稷之灵，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

王允说完，便扶着汉献帝登上宣平城楼避兵。李傕等在门下伏地叩头，献帝对李傕说：“卿等放兵纵横，意欲何为？”李傕等回答：“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董卓报仇，不敢为逆，事毕之后，到廷尉受罪。”李傕等包围门楼，一起上表要求司徒王允出来，并问：“太师何罪？”王允穷途无奈，下楼和叛军见面。六月初二，赦天下，任命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为中郎将。李傕等逮捕司隶校尉黄琬等，杀之。

起初，王允任命同郡人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李傕等想杀掉王允，又担心二郡为患，于是征召宋翼、王宏。王宏遣使对宋翼说：“郭汜、李傕因为我二人在外，不敢动王公，我们今日应征而去，明日就全家被族灭，怎么办？”宋翼说：“虽然祸福难料，但王命不可回避！”王宏说：“关东义兵鼎沸，欲诛董卓，如今董卓已死，他的党羽容易制服。如果我们举义兵共讨李傕等，与山东相应，才是转祸为福之计。”宋翼不听，王宏一个人也不敢发动。于是，都应召进京。

六月初七，李傕逮捕王允、宋翼、王宏，把他们都处以极刑。王宏临死怒骂说：“宋翼翌儒，不足以议大计！”王允时年五十六岁，他的妻子及长子侍中王盖、次子王景、王定与宗族十余人都被杀害，只有兄子王晨、王凌翻墙逃脱，回到乡里。

王允死后，汉献帝激愤痛哭。百姓情绪低落。李傕将王允暴尸街市，没人敢去收尸。王允老部下、平陵县令、京兆人赵戬弃官将王允尸体收葬。

后来，迁都许县后，汉献帝思念王允忠贞气节，改用隆重殡礼重新安葬王允，还特意派虎贲中郎将奉旨祭悼，赐予东园秘器，送回原郡。后来，又封王允的孙子王黑为安乐亭侯，食邑三百户。

为官清正不畏权贵

王允出仕较早，十九岁即被推举为郡吏。他为官清廉，刚直不阿，不畏权贵，深为时人称道。他任晋阳郡吏时，晋阳小黄门赵津，贪横跋扈，深为百姓所患。王允下令将赵津逮捕处死，赵津的兄弟谄媚宦官，借以诬诉，桓帝大怒，郡太守因此受征入京，下狱而死。王允把太守遗体送回平原，为其守丧三年，然后回家，再次出仕。

王允同郡路佛，少时既无名声，也无德行。是时，王允担任郡主簿，太守刘伟受赵津指使，召中都路拂为五官掾。王允认为路拂性格狡猾不良，更多次将刘伟命令封还，结果挨了数十鞭杖，王允终不屈服。路拂因此被废弃，而王允名声震动远近。路拂家财万贯，有宾客数百人，他非常怨恨王允，经常想害王允。王允身边不过几个人，但每次与路拂相遇，王允都坐在车中，按剑斥责路拂，路拂不敢当。

王允少时有大节，立志为国建功立业，经常诵读经传，早晚驰马射箭。后来，王允被朝廷三公同时征召，以司徒高第征为侍御史。从地方州郡升迁至中央朝廷，这是王允人生道路的重大转折，为他日后实现忠心为国的政治抱负提供了广阔的政治舞台。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王允参与镇压黄巾起义军，得宦官张让与黄巾军联系的书信，张让因此受责于汉灵帝，怀恨在心，两次陷害王允下狱。之后，王允得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一再上书求免获赦。被赦后，改名换姓，隐于民间。汉献帝即位后，征拜为太仆，迁尚书令，兼代杨彪为司徒。董卓专权，封王允为温侯。王允潜结董卓部将吕布，使为内应，诛杀董卓。后欲解散董卓的凉州兵旧部，致使董卓旧部人人自危，董卓部将李傕、郭汜乃合谋为乱，攻进长安，王允被杀。

董卓和王允短期内相继垮台，使得东汉王朝更加动荡，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最终东汉解体，遂成三国鼎立之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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