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剑影中的小天使

无为（古诗词）

文字、摄影：无为（古诗词）

美篇号：436101829

五洲湖的晨光，向来是极好的。四月十九日清晨，湖心岛上翠竹掩映，晨晖如金粉般洒落，一群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持太长剑，在舒缓乐声中起承转合。那剑势如行云流水，又似春蚕吐丝，绵绵不绝。忽然，一抹暗红跃入眼帘——竟是个垂髫女童，约莫七八岁光景，一招“白鹤亮翅”使得有模有样，剑尖轻颤，宛若蜻蜓点水。

小菡这丫头，生得粉雕玉琢，眉目如画。她习剑时，总爱抿着嘴唇，显出十二分认真。那剑在她手中，倒不似兵器，反成了她肢体的延伸。看她使“玉女穿梭”，纤腰轻扭，剑随身走，真个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偶尔剑招使老，她便“噗嗤”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又赶紧板起小脸重来。这般情态，教人想起东坡词句“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天然一段风韵，原不在年岁大小。

太极剑讲究“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指“。小菡虽年幼，却深得其中三昧。看她站桩时，双足如生根老树；转腰时，似春风拂柳；出剑时，若流云追月。尤其一招“金鸡独立”，单足而立，剑指青天，稳当得很。她母亲在旁解说：“这孩子自去岁夏日初见太极，便着了魔似的，每日必要比划几招才肯罢休。”想来太极剑柔中带刚的韵律，正合了孩童好动天性，又暗合天地阴阳之道。

这太极剑法，源远流长。考其渊源，当溯至张三丰观鹤蛇相斗而悟拳理。剑法中“揽雀尾”“抱虎归山”等招式，皆取法自然。昔年杜甫观公孙大娘舞剑器，曾咏“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今日观小菡习剑，竟有几分相似气韵。太极剑看似舒缓，实则暗藏劲力，如溪水穿石，日积月累，可收强筋健骨之效。小菡母亲笑言：“自打习剑，这孩子饭量见长，伤风咳嗽也少了。”可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古训，诚不我欺。

每逢周末，湖心岛便成了小菡的乐园。她穿梭于银发队列中，如红鲤游于青萍之间。老者们见她来，总要特意放慢招式。有次练“如封似闭”，一位皓首老翁俯身替她整了整剑穗，那情景活脱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现代注脚。雨日里，她披着透明雨衣照练不误，剑尖挑起的水珠与雨丝交织，恍若剑芒化作了实体。这般执着，倒应了庄子“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的箴言。

小菡母亲已届知命之年，大女儿正在读研。谈及晚年得女，她眼角漾起细纹：“政策放开后，想着给孩子添个伴，谁料得了这么个开心果。”说话间，小菡正使到“海底捞月”，身子后仰，剑锋划出半轮银弧，恰与湖面朝阳相映成趣。此情此景，令人顿悟太极阴阳相生之妙——老者与童稚，刚健与柔美，传统与新生，在这方寸之地和谐共生。

收势时，小菡将长剑竖立胸前，行了个俏皮的抱拳礼。阳光穿过剑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忽然想起白乐天“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的诗句，眼前这小女娃不正是偷学了太极精髓归来的小精灵么？只是她不必“不解藏踪迹”，反倒大大方方地在晨光里，将千年剑术演绎成童真模样。这或许正是文化传承最动人的姿态——如春泥护花，代代相继；似清泉流涧，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