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风 赋

峰光无限

岁在乙巳，时维季春。余与友人游于稷城西北旷野之郊。晴空寥廓，薄云轻飘。兴致正高，忽焉风起，初若微吟，如怨如诉，似语似喟。俄而声渐洪壮，若雷霆乍惊，万马奔腾于四野，千军奋击于八荒。

观夫大风起兮，摇天撼地，惊心动魄。卷沙砾以蔽日，驱云雾而纵横。林木为之折腰，百草伏于其势。汾河波涌，拍堤岸而喧豗；湖水涛惊，卷千层而澎湃。其声也，呜呜然如鬼哭神号，呼呼兮若龙吟虎啸。其行也，穿谷越岭，农田为之响应；拂林掠原，枣园顿改其容。

至于楼宇之侧，风若猛兽，咆哮撞击。门窗瑟瑟，欲拒而难支；幡旗猎猎，狂舞而不止。行于途者，步履维艰，衣袂翻卷，帽落难寻。骑者顺风，则如箭离弦，疾行而难控；逆风，则举步维艰，寸进而尺退。

大风所过，物象皆殊。残叶飘飞，零乱无序，或挂于高枝，或坠于污淖。蓬草无根，随风远徙，不知其所止，遑论归期。而尘霾亦乘势而起，天地昏黄，咫尺难辨，山川失色，日月无光。

吾与友人急匿于田间破屋之中，戚戚然，如避妖孽；慭慭然，如临大敌。友人面露难色，口吐怨言，似怪这般气象。风稍有缓顿时，吾谓友曰：差矣，汝！万物皆须辩证观之，百事当以平心论处。大风虽暴，亦有其功。涤荡秽浊，扫尽阴霾。待至明日，汝且举目：定使乾坤清朗，万象昭然。振枯枝以唤春，催新芽而醒物。风过之处，生机潜蕴，待时勃发。汝知否：风无形而有迹，人有生而若幻。观夫风起青苹，微澜初现，犹婴儿坠地，懵懂始诞。其势也轻，其行也缓，于混沌中探路，向未知处扬帆。 及夫弱冠之年，风发意气，如飙风骤起，奋迅无前。穿林拂叶，志欲凌云，拨雾驱云，心向高远。遇顺境则扶摇直上，似风送鲲鹏，展翼九万；遭逆境则逆折而进，犹劲风穿谷，不屈盘旋。或为名利而奔逐，如疾风逐尘，身不由己；或为情义而坚守，若清风拂弦，韵致悠然。 至于中年，历经沧桑，风势渐稳，波澜暗藏。宛如平林之风，虽少了年少之轻狂，却多了厚重之考量。扶老携幼，责任在肩，风虽累而不停；经霜沐雨，初心未改，风且吟而犹坚。或叹人生之路，迂回曲折，如风中之絮，聚散无常；或感岁月之痕，刻镂身心，似风蚀之岩，斑驳陆离。 迨至暮年，风敛其芒，温和如缕。恰似残风拂柳，静谧安然，回首往昔，如梦如烟。观世态之炎凉，如风过耳；忆荣辱之更迭，似云散天。知天命之难违，顺自然之运化，心归宁静，意守清欢。 人生如风，变幻万千。风来风去，无始无终；人聚人散，有合有分。风或疾或徐，人或悲或喜。然风虽无常，可感四季之韵；人纵多舛，能悟生命之真。愿你我皆能乘长风，破巨浪，怀豁达之心，品人生之醇。勿为风之逆顺而忧喜，当以心之向背为指引。如此，则人生之风，无论何向，皆成风景；人生之旅，无论何境，俱是修行。此乃吾风雨人生之感悟也，愿与汝共勉之。友人闻吾言，频频点头，微微含笑，似云散天开，雨歇月霁，豁然通达，欣然轻松。

吾立风前，感其威而思其理。风者，天地之气息，自然之伟力也。其行无常，其势莫测。人于天地之间，犹沧海之一粟，面对风之狂暴，当知敬畏；观其变而顺其道，方能处变而不惊，安身以立命。

俄而风势渐弱，归于平静。旷野如初，云淡风轻。而吾心潮起伏，久久难平，遂作此《大风赋》，以记斯情。

作者：黄志峰，河东人。中国新诗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诗协会会员，稷山县诗词楹联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