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小说连载六十七）

孔丽华（拒私聊）

　　苏南趁思思睡着的时候，把与思思聊天的大致内容告知了秦和萍。苏南说：“思思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对这种事情已经似懂非懂。她认为少卿这样做是对我的不忠和背叛，而且你们的行为她认为是违反伦理道德的。想不到一个孩子有这么正统的道德观念，想不到她竟然用绝食来抗议你们的行为，维护我的尊严，难能可贵啊。我们在她面前都是肮脏不堪的人，真该反思反思了——怎样走今后的路？怎样逆转思思对你们的仇恨，重新获得她对你们的尊重和爱戴。”秦说：“她毕竟还是孩子，她不懂得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还需要什么，我会检点自己，也真希望思思快点长大，正确地理解亲情、爱情和性。”萍说：“我在思思面前已经抬不起头了，我不要求思思原谅我，只要求她自己上进、自强，以后做个强女人，有一个只属于她的男人和美满的婚姻，一个真正的家。”苏南说：“现在你们尽量在思思面前检点一些。”苏南第二天一早就回了上海，思思有一种失落感，她在这家里感到孤独和无助。秦尽量地从各个方面讨好思思，思思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瞧，秦刚要开口说话，思思说：“我去练琴了。”借口走开，使秦没有解释或讨好的机会。萍不敢正面看思思，在思思面前她变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妈妈，我是您的女儿，在我面前不必那么自卑，我知道您是受害者，是我爸爸用钱收买了您，您要自强自立，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您就不会受秦老板的控制了。”萍痛苦地说：“思思，我是懦弱，没用，但你不要误会你爸爸，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是个好男人。”“别说了，你还在为他解释，真是无可救药。”

过年了，秦老板带着萍和思思一起回上海。萍看到飞飞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大小伙，那种成熟，睿智和稳重的气质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使她想起了十多年前的秦，那时也风华正茂，翔翔在美国留学，没有回家，但带来了祝福和问候，其中也提到了萍和思思。萍真心实意地对苏南说：“南姐，飞飞和翔翔都那么优秀，您劳苦功高，思思在您身边，我放一百个心。”苏南笑着说：“你真的放心吗？不怕我把她夺走？”萍不好意思地说：“您的人品消除了我的顾虑，请南姐大人不计小人过。”苏南轻轻地拧了一下萍的脸说：“当初你对我的误会多深，现在知道了吧，思思是你我的女儿，但我告诉他，是你给了她生命，没有你就没有她，最应该孝敬的是你。更何况你是那么的软弱。”萍说：“今生我无以回报，等来世吧。””别说报恩不报恩了，你快活一些，少生病，就少了我们的很多麻烦。”苏南说。

在萍将回湖的前天晚上，思思敲开了萍的房门。萍有点意外，因为思思从来从没来过自己的卧室。萍疑虑重重， 不知思思为何而来。“思思，坐下吧，妈妈明天要回去了，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吧。”萍小心翼翼地说。思思说：“您讲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什么？”萍不解地问。思思说：“我是您的孩子，本不应该问的，但是我想搞清问题的真相，请妈妈如实相告。”萍说：“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如实告诉你的。”思思直接了当的问：“您是怎么跟上我爸的？”萍万万想不到思思会提这么个问题。他傻傻地看着思思，无语。“您说呀。”萍痛苦地哀求：“思思，别问了好吗？等你长大些，我再告诉你。”思思说：“看来妈妈是处于无奈才跟的爸爸，一定错在爸爸。”萍连忙说：“你爸错在先，但我也有错。”思思问：“你能讲的具体点吗？你错在哪里?你是看中他的钱还是看中他的人，相差那么多岁，甘愿做他的情妇。”萍哭着说：“我是无奈啊!”思思问：“您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那无奈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爸爸的不是，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萍说：“不要去为难你父亲，他对我很好。”“是很好，我看到了，哼！”房门被推开了，苏南出现在面前。思思马上站起身，叫了声：“南妈妈！”苏南把萍搂在怀里，对思思说：“去拧一把热毛巾来。”苏南说：“是思思为难你了吧，我会教训她的，这孩子一直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虽然她还小，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断力。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所以到你这儿来问个究竟，分个谁对谁错。她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么复杂，不知道千丝万缕的情思也好，牵绊也好可能永远也理不清。现在她已经不理睬少卿了，看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思思进房，把热毛巾递给了苏南。苏南说：“是你把你妈气成这样的，你来把母亲的眼泪擦干。”思思乖乖地了擦干了母亲的眼泪。“思思，时间很迟了，你母亲明天就要会湖，跟妈妈道个别吧。”思思不情不愿地说：“妈妈再见，一路保重！”说完就离开了萍的卧室。苏南说：“萍妹，毕竟是孩子，未免犯错，你就丢开这事，快快乐乐地过你的生活。湖州有你的家人、朋友，只要你经常与他们交往，你是不会寂寞的，秦每月都会来看你，珍惜你们相聚的日子，让自己做一个快乐的女人。”萍说：“我会让自己快乐的，谢谢南姐！”

思思在书房看书，见苏南进来，就起身迎侯。苏南拉着思思一起坐在沙发上说：“你是少卿和萍的女儿，这足以证明你父母之间是有真情的，爱无罪，她们只是爱错了人爱错了时间。为了证实你的猜测，不惜去伤害母亲，你是否觉得自己残忍了一点。”思思不语，低下了头。苏南继续说：“每个人都有隐私，每个人也都有保护隐私的权利，你试图窥探你父母的隐私，是一种不道德，甚至是卑劣。妈妈希望你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别人不愿讲的事情，不要去打听；别人讲给你听的事，不要去散布。记住，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纠缠在别人的事情上。”思思说：“南妈妈，你讲得有理，我的想法和做法是太卑劣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离个高尚、纯粹的人还远着呢，不过我在您的熏陶下会改变的，请妈妈相信我。”苏南搂住思思说：“乖孩子，我希望你成为一个让人仰视的人。”思思说：“有您这样的妈妈是我的荣幸，我不会辜负你的希望。”苏南说：“

孩子，去睡吧，明天你上午不要去学校了，送送你妈妈。”思思说：“听您的！”

早上，秦和吴妈很早就准备了早餐 ，因为萍坚持上午回湖。萍从她的卧室出来盥洗，秦一看就说：“萍，你眼圈黑黑的，脸黄黄的，没精打采，昨晚又没睡好吧，又有什么闹心的事啦？”萍连忙去照镜子，自己也吓了一跳，脸没了红润和光泽，皮肤又黄又干。萍说：“没什么事，就是睡眠少了些。回湖后好好睡几天就恢复了。”“妈妈，您今天就走吗？我现在陪陪您。”锻炼后的思思说。萍的脸吓得煞白，忙说：“你去学校吧，妈妈有苏南和你爸送呢。”思思已经发现萍了干枯的脸和乞求的神情，知道母亲一定是因为她而一夜无眠。母亲那恐惧的神情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思思的心灵受到巨大的震撼，内疚和犯罪感。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母亲面前，边哭边说：“妈妈，我错了，请原谅我吧，以后再也不会了。”萍搀起思思，抱着她说：“妈妈没怪你，你永远是妈妈的好孩子。”秦看到这，也为之动容。

萍回湖后，继续过她寂寥的寄生生活，内疚和羞愧不断地折磨着她，她的内心惶恐不安，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女儿的审判。伊人一天天地憔悴，她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连秦的抚慰都起不了大的作用。 她甚至害怕做爱，脑海中会突然浮现思思鄙视的目光，她就抱着秦哭泣。秦经过苏南的同意，带着她去名胜佳境走走，看看，希望大自然能让她的精神得到松弛，身心得到愉悦，笑面人生，求得一份快乐的心境。《围炉夜话》云：“关朱霞，悟其明丽；观白云，悟其卷舒；观山岳，悟其灵奇；观河海，悟其浩翰。”保持一种敬畏和审美的态度看待世界万物，你会发现生活异常美好。旅途中，萍一改常日的郁闷和不快，她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旖旎风光，笑容又浮上她的脸庞，她热情洋溢，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她对秦说：“我要为自己的快乐而活，否则枉来人世一趟了。”秦高兴地说：“这一切都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我们要快乐地接受，好好地活，不要辜负造物主的一片心意。你可以不理会任何人，但要顺从上帝哦。”萍断然地说：“对，为这个美丽的世界而活，为自己快乐的心境而活，为爱我的人而活。”

人生观的改变说说容易，要改却难。因为几十年来，萍就是按照自己的观念、习性和模式思考问题并生活。所以当秦回上海，身边没有一个关心、照顾和开导的人时，心里的纠结像藤蔓一样蔓延，蔓延。萍懦弱的性格又显示出来，惶恐不安的心绪、举动常常阻碍她的正常思维和正常生活。秦每天打电话问候，萍接过电话就哭，把秦搞得莫名其妙，也搞得诚惶诚恐。于是，秦一有空就来陪她，萍对他的到来却显得冷淡。秦与萍母商量，母亲说：“她没有享福的命，随她去吧！”秦说：“那我就多陪陪她吧。”

说实话，由于萍变化无常的性格和对做爱的被动甚至恐慌，秦此时对萍的爱几乎为零，剩下的只是责任和道义。女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幸福可言了。情爱如瓷，它哪里经得住三番五次的碰撞和磨损啊？在爱情上学会把握自己是多么的重要，即使在爱中，也要保持人格的独立。可惜萍不懂这些，最终落得人皆嫌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