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Crystal

周六傍晚，终于得闲。

一路向北，想去久违的柿子路上遛个弯。路过汪家山时，一时恍惚忘记该走哪条路。杜绝犹豫，就让花来决定吧。四下观察，选了有一棵朱顶红的那条小路，恐怕只有天知道这条路还真的只有这一朵花。越往里走越觉得自己走向了油菜籽的海洋。所幸，乡间的小路四通八达，好不容易才走上了一条笔直的道，风中带着槐花的香味扑面而来，一道蓝色的彩钢屏障将一大片香花槐林隔在了路边的建渣堆外。紫红色的花穗子高高挂在梢头，我踮起脚尖想拍几张特写，却是不管怎样努力都够不着，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其实仔细想来也并没有什么遗憾，尽管没有想象得那么完美，但总算是没有错过。隔离带也并未将香味挡在心门之外。

走出村庄上了大路，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涌上心头。在心里期待了千百次地盛开的矢车菊花丛仅剩稀稀拉拉的几棵在夕阳下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脑袋。眼前的世界似乎很开阔，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凉。过去的这时候路两边的别致的花朵都不知去了哪里，转角的路上有一种半生不熟的感觉。尽管野豌豆的花开遍平地、山丘与沟壑，但是曾经那种浪漫的感觉却是不复存在了，或许是因为施工，也或许是因为心境。

陈仓路的北边有一条小道，路边立着一块醒目的蓝色大牌子，上面写着“私家小院，汽车、三轮车勿入”。我停下来，往里面一望，水渠边的白杨树下的台地地里种着几行芍药，另一边的平地里也种着一些木本的花。地边头一条硬化过的小路通向一个大门口挂着一张遮阴网的农家小院。比起小院本身，主人将每天回家的这条路装点得更有生活的气息。

起初怕狗，只是远远地拍了一张。后来一只脚踩在道沿边上伸手将镜头凑到最近的花跟前慢慢拍。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小姐姐从院子里的遮阴网后面走出来，看见了偷偷拍她家花的我，而后远远地给我了一个微笑。哇，仿佛得到认可一般，心里觉得甜甜的。于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芍药地里的种植情况，在确定没有其他作物的情况下，绕开地边上新种的葡萄，小心翼翼地踩着植株的空隙处，来了个自由随拍。夕阳穿过杨树叶子的缝隙给花瓣洒上了一层温柔的珠光。什么时候我也能回老家去给自己开辟一块小花园呢，从来未料到小时候习以为常的生活会成为我后半生最大的理想。

回来的路上在村子里一座老房子边停留了一会儿。红砖房，红院墙，老房子里住着一对老年夫妇。2022年第一次路过这里时被院子边上的粉色芍药吸引，那时候竹篱笆上还挂着条软硅胶“小青”，当时被养花人护花的奇特方法可爱到。尽管旁边有“小青”震慑，我依然拍到漂亮的芍药花。拍完花才发现，一双眼睛盯着我“你女子胆子大啊，长虫你都不怕”，哈哈，原来是一个老太太。

后来，每年春、夏、秋三个季节，大大小小的佳节我都会路过这片距市区最近的田野去往郊外寻找属于自己的仪式感。经常看见老夫妇俩在院子里忙活。有时候老太太侍弄花草，老先生坐在院子里跟她说话，有时候老太太晾衣服，老先生就鼓捣他的老式收音机，有时候傍晚两人坐在院子里摇着扇子聊天……

这回没有看见老太太，老先生依然坐在竹篱笆旁的李子树下专注地维修木制家具，我想她大概在忙活着做晚饭吧，因为红砖烟囱里炊烟正在缓缓地上升。

一座老房，一方小院，三餐四季，白头偕老。多么寻常却又温馨的日子啊，可惜我用了半生时间也没能拥有这样平淡的美好。所以，每当心有倦怠我都会去寻找自己的精神寄托，山川风月，芳草鲜花、最浓的人间烟火气和最朴实的美好。

不拍竹篱笆里的芍药了，不想惊扰了属于他们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