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谷 雨(第一部)</b></p><p class="ql-block"> 对一年二十四节令的敏感,莫过于我的父兄。他们总是掐着手指从春天数到冬天,要么播种,要么收获,年复一年地把开始和结束连在一起,然后半眯着双眼,把所有走过的深浅脚印重新地体味一遍,不必问年成,已经猜中一半。</p> <p class="ql-block"> 节令的来临,总使人有失眠的感觉。什么时候在新翻的泥土上烧一堆沤粪,什么时候把种子翻晒后下田。时逢多雨,又害怕误了季节,总是对着阴雨连绵的日子骂天。</p> <p class="ql-block"> “谷扬花,雨来浇;麦扬花,火来烧”。我的父兄总把农谚挂在嘴边,可见天气与农事的关系是何等密切。</p> <p class="ql-block"> 忙完了耕地忙下秧,忙完了翻种忙养蚕,每个环节都不能怠慢。</p><p class="ql-block"> 眼下正是谷雨天,油菜开始坐果,小麦开始灌浆。燕子绕着房屋唱着呢喃,它们双栖双飞忙着垒巢,忙着俏扮栖居,然后坐巢繁衍。</p> <p class="ql-block"> 入夜,蛙鸣鼓噪。猫头鹰逮着田鼠吃饱后,一声赶一声地嘲弄着无边的黑暗。而梦的边缘,是籁韵的秋声。父兄把谷物囤积在禾场上,梦醒时分,天边的云霞已满天。谷雨无雨,又是个大好的晴天,我父兄早早地扛起犁牵着牛,在昨天收获的菜田里精耕细作,准备插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