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姐对我说了好几次,说想让我陪她回她下乡的农村看看。我嘴里答应着,却因每次回泸州都来去匆匆,说了几年了都一直没有成行。这次我专程回泸州看望大姐,就把回乡下的事排上了日程。</p><p class="ql-block">大姐于1969年至1971年当了两年下乡知青。1970年春天,刚满7岁的我嚎啕大哭着追赶大姐,紧紧抓住大姐的裤腿不放,才满19岁不久的大姐无可奈何,就带着我踏上了回农村的路,同路的还有比大姐大两岁的农村姑娘黄幺姐(黄正珍)。</p><p class="ql-block">我当时只知道到乡下的路很远很远,我走累了她们就轮流背我,背累了又放我下来走一截路。天黑了,她们打着不太亮的手电筒,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坎上、堰塘边,我好害怕她们一脚没踩稳,背着我一起掉进水田里、堰塘里。直到晚上9点多钟了我们才到达大姐住的地方。我跟着大姐在农村生活了半年后,因为我要上小学了,大姐和黄幺姐的哥哥黄三哥(黄正修)又将我背回了家。</p><p class="ql-block">前几年,大姐才告诉我,从我家到大姐下乡的地方有30多公里远,我大吃一惊。我很难想象,当时两个20岁左右的年轻姑娘,是怎么带着一个7岁的小女孩走完30多公里的路程的,骤然间,我对背我来回的大姐、黄幺姐、黄三哥充满了敬意和感恩之心。回大姐下乡的农村看看,去看望一下黄幺姐,不仅仅是大姐的愿望,也变成了我的愿望。遗憾的是,黄三哥已经去世多年了。</p> <p class="ql-block">2025年4月16日,我和大姐、姐夫、堂哥一起开车回到了大姐下乡的地方——泸州市泸县云锦镇石马乡旺龙山村,见到了黄幺姐和她的女儿何二妹以及黄三哥的老婆黄三嫂。</p><p class="ql-block">这些年,大姐和黄幺姐家一直都有联系,前几天,何二妹还给大姐家送了一些自家养的鸡下的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比大姐大两岁的黄幺姐已经77岁了。她一直在田间地头忙碌着,看上去非常健康年轻。她热情健谈,爽朗大笑,一头没有染过的黑发,令人非常羡慕。</span></p><p class="ql-block">黄幺姐和她女儿非常热情,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我们,有自己做的豆花、腊肉、香肠,有自家养的土鸡炖的鸡汤,有自家种的新鲜胡豆,还有炒肉丝和回锅肉,米饭是甑子篜的沥米饭。她家有天然气灶,但她们却是烧柴火做的饭菜。这些用新鲜食材做的菜肴,透着炊烟的气味,感觉特别香。</p><p class="ql-block">离开黄幺姐家时,黄幺姐和她女儿拿出自家的土鸡蛋、皮蛋、胡豆和一只活的兔子要送给我们,一番推让之后,我们收下了几十个土鸡蛋和4个皮蛋。</p> <p class="ql-block">下午,黄幺姐又陪着我们来到当年大姐住的地方。大姐下乡时住在一座有两个四合院的大宅院里,这个大宅院解放前是一个大地主的家,解放后分给了4家农民住,其中就有黄幺姐一家人。大姐下乡时在这个大宅院里分了一间屋,和黄幺姐家是邻居。</p><p class="ql-block">现在,这个大宅院的大门还剩下一些木头框架,木头框架下砌了矮墙,成为一间间四方的圈舍,据说这里曾被人改成了养猪场。大宅院还有两间破烂的平房没有拆 ,其他都被拆除了。在原来的地基上,新修了两栋高大的砖楼,装修得漂亮而阔气。</p><p class="ql-block">近百年间,在这片宅基地上,从大地主豪华的庄院到4家农民住的大杂院,到臭气熏天的猪圈、废弃的破烂瓦房,再到如今新修的砖楼,仿佛在讲述着历史的沧桑巨变。物质财富能保佑几代儿孙?只有精神的和文化的东西才可以传承千秋万代。</p> <p class="ql-block">陪大姐回到了她下乡的地方,让她见到了她想念的人、想念的地方,让我也见到了应该感恩的人,表达了感恩的心,我觉得这趟行程特别值得。</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晓露,女,本名刘常琼,60后,一个从小跟随支援三线建设的父母从城市进入大山深处、在大山里生活工作20多年、后随工厂整体搬迁重新回到城市的三线子弟,具有深厚的三线情结。中国三线建设研究会常务理事、宣传联络部副部长、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让优秀成为习惯》(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和长篇纪实文学《远去的天星沟——我的三线人生》(新华出版社出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