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东西”, 藏在汉字里的文明密码

蜗牛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篇名:蜗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篇号:102078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选自网络 感谢作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日常生活中,为什么我们说“买东西”而不说“买南北”?为何骂人时斥“不是个东西”而非“不是个南北”?这两句浸透市井烟火的日常表达,实则是解码中华文明的文化密钥。它们如双面镜,一面映照着古人的商业智慧与哲学思辨,一面折射出汉语“隐而不显”的语言美学,在千年时光里串起了城市脉动、五行哲思与生活智慧的璀璨珠链。</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买东西”的称谓,肇始于东汉都城的商业烟火。那个时候。国内最大最繁华的两座城市分别是东边的洛阳和西边的长安,洛阳被称为是东京,长安被称为是西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东京洛阳的丝绸与西京长安的胡麻在市集上相遇,当汉商的布帛与胡商的琥珀在秤杆上流转,人们将赴洛阳采买唤作“买东”,往长安交易称作“买西”。《洛阳伽蓝记》中“商胡贩客,日奔塞下”的记载,长安西市遗址出土的“海内富贾”铭文砖,都在诉说着“东西”二字如何从地理方位,沉淀为承载商品文明的文化符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洛阳伽蓝记》是北魏杨衒之创作的地理名著,以记载洛阳佛寺兴衰为纲,实则展现了北魏都城的市井风貌、商业往来与中外交流。书中“商胡贩客,日奔塞下”一句,描绘了西域商队(胡商)络绎不绝涌入中原边塞的盛景——他们带着珠宝、香料、良马等异域物产,沿丝绸之路抵达洛阳、长安等商业中心,与中原商人交易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这一记载印证了东汉至北魏时期,东西二京(洛阳、长安)作为国际商贸枢纽的地位,而“商胡贩客”频繁往来于“东”“西”两城的商业活动,正是“东西”成为货物代称的历史注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长安西市遗址出土的“海内富贾”铭文砖,则是唐代商业繁荣的实物见证。唐长安西市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商贸中心之一,汇聚了来自波斯、粟特、大食等国的商人,以及国内各地的富商。“海内富贾”铭文砖上的文字,直接点明了西市作为“富贾云集之地”的属性。这些砖块可能来自西市的商铺、货栈或交易场所,其出土不仅实证了文献中“买东”“买西”的商业传统在唐代的延续,更通过“东市”“西市”的地理分野(长安东市主供国内,西市侧重外贸),揭示了“东西”一词从具体城市方位到抽象商品概念的演化轨迹——当人们频繁往来于东西两市采购货物,“买东西”便逐渐成为商贸活动的代名词。</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南宋理学家朱熹与友人盛温和的“竹篮之辩”,则为“东西”注入了哲学景深。那日临安街头,朱熹见盛温和提竹篮而行,笑问何往,盛温和回答说,我去买点儿东西。朱熹听了之后就很诧异,好奇的问:为什么你要说去买东西而不说买南北呢?对方以五行释之:“东属木,西属金,南属火,北属水。竹篮盛火则焚,盛水则漏,唯容金木二行。”这段将五行学说融入生活场景的对话,恰似一幅微缩的东方宇宙图——在竹篾编织的容器里,古人完成了对物质世界的抽象归类,让“东西”二字超越了具体物象,成为连接天人之道的语言媒介。</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是个东西”的骂语智慧,更见汉语的含蓄锋芒。当古人以“非东西”斥人,实则暗指对方为“南北”——南方属火之暴烈,北方属水之无形,水火既不可捉摸,亦无固态可循,恰如无情无义之徒。明代才子唐寅的一则轶事堪称妙解:某权贵行事乖张,唐寅宴间笑谓“此子非东西,乃南北也”,满座皆惊其巧借五行之典,于雅谑中暗藏针砭,足见汉语“骂而不脏”的文化品格。</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东汉商道的驼铃声到宋明文人的书斋茶烟,“东西”二字始终跳动着文明的脉搏。它是《清明上河图》里“刘家上色沉檀楝香”的招牌,是《金瓶梅》中“买办东西”的市井日常,更是《周易》“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的哲学回响。当现代人提着购物袋说“买东西”时,手中握着的不只是商品,更是被时光焐热的文化基因;而那句流传千年的“不是个东西”,亦在骂詈的褶皱里,藏着中国人“以礼驭言”的处世智慧——所谓文明,或许就藏在这看似寻常的字词间,于烟火气中见哲思,于市井语中显风雅。</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