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心里的人

付出无悔

<p class="ql-block"> 住在心里的人</p><p class="ql-block"> 文/庞茹月</p><p class="ql-block"> 伴着天际绽开的烟花声,春节到了。望着空中未散的点点星火,我的思绪被拽回那年,记忆中那个细心体贴的身影如烟云般浮现眼前。</p><p class="ql-block"> 同样是春节,因城里禁放烟花,父母带我回乡过年。天刚泛青,我们便挨家挨户拜年。暮色四合时,最后那扇木门"吱呀"开启——佝偻着背的阿婆身后,探出张红苹果似的小脸,扎着麻花辫的妞妞就这样撞进我的世界。旧棉袄裹着单薄身子,绒线手套磨得发亮,脚上棉鞋沾着泥星,却像石缝里挣出的野蔷薇,倔强地绽着清甜。</p><p class="ql-block"> 阿婆将我们让进逼仄的土屋,灶台上热水壶正嘶鸣。妞妞忽然眨眨眼,抢过阿婆手中的搪瓷壶。滚水注入粗陶杯时腾起白雾,她手腕上褪色的红头绳晃出涟漪,在我心里荡开莫名的波纹。</p><p class="ql-block"> 大人们絮叨着收成与年景,我正盯着杯中袅袅的热气发呆,忽觉衣袖被轻轻牵动。妞妞引我钻进里间,局促地绞着衣角:"这是我的房间……很小。"斜阳正透过蛛网般的窗格,在斑驳的土墙上织出碎金。我抚过窗边木桌的裂纹,那里嵌着半截彩色蜡笔:"可它盛着整个春天呢。"</p><p class="ql-block"> 当问及父母时,她睫毛在她稚嫩的脸庞上打下丝丝阴影,像两片脆弱的蝶翼。原来早春的晨露未晞,打工的父母便消失在村口薄雾里。从此每个黄昏,她都蜷在门槛数着日影,直到阿婆佝偻的身影披着暮色而归。暮色为小屋镀金时,我忽然懂得:这个会摘野莓塞满我口袋,用狗尾草编小兔,追着山雀跑丢鞋的女孩,早把星光种在了阿婆心上。而此刻,她正踮脚为我别上山茶花,发梢染着灶火与夕阳交织的暖光。</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见过无数璀璨的烟花,却总不及记忆里那抹跃动的身影。她住过的老屋早已坍圮,可每当金晖漫过窗棂,我仍能看见那个戴红头绳的姑娘,在时光深处永远明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