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逝去的岁月（18）--榆钱树

高原牧风

1986年春天的焦泥湾，羊群在宋家峁上啃食着刚冒出嫩芽的梭梭草。放羊的姑父喝骂着不听话的羊羔子：“这么好吃的草你不吃，你还想吃点心呢！”阴洼梁上，五舅赶着毛光溜圆的骡子在犁地，手中的鞭子啪啪作响，屁股后面扬起一路烟尘。杏树梁上的杏花开败了，嫩绿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枝桠间已能看见毛茸茸的小杏子。路边的柳树已全部变绿了，柔顺的枝条随风轻轻摆动着。邻居家的永明炫耀着自己做的柳笛，“吱吱吱”的笛声从上庄子传到下庄子。干巴巴的枣树有了发芽的迹象，向阳的枝条上依稀看见嫩芽冒了出来。

家门前高大的榆树长满了榆钱，一团团嫩绿的榆钱泛着诱人的香味。二哥背着妈妈缝制的花格子布包包，在爷爷喊着“你小心些”的声音中爬上了榆树。树窝里的喜鹊受到了惊吓，在树梢顶上飞来飞去，“喳、喳、喳”地叫个不停。二哥先美滋滋地吃了一把榆钱，然后折了几枝扔了下来，我和姐姐捡起来抢着就吃，最后连嫩枝上的树皮都啃着吃了。

树上的二哥将榆钱一把一把地捋下来，将花格子包里装得满满的，从树上下来后背回家交给了母亲。母亲将榆钱倒到簸箕里，捡去和在里面的树枝后，将榆钱淘洗得干干净净，倒到盆里拌上面粉和盐巴，放到蒸笼里蒸了起来。我们团在周围不断的问母亲什么时候能熟啊，母亲笑骂着说“快了，快了！”等到蒸熟后母亲给我们盛到碗里让我们慢点儿吃。我和姐姐端着碗跑到大门外蹲着吃了起来，看到有小伙伴过来，给他们手心里扒拉一些请他们也尝尝。那带着清香的带着韧颈的榆钱饭，香到了心坎里。庄子上长的榆钱树不多，我家就有一棵，吃着母亲做的榆钱饭，一股幸福感优越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