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槐花飘香的季节

紫藤花开

<p class="ql-block">图片拍摄:紫藤花开</p> <p class="ql-block">  风起时,满城浮动着细碎的甜。街边几棵不太高的槐树花开了,如同碎玉缀成的云,在四月微醺的空气里摇荡。我站在异乡的街角,看雪白的花串簌簌落在肩头,恍惚又见老屋前那株歪脖子槐树,正把枝桠探进蓝得发亮的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通透与迷人,思绪也开始飘向了故乡。那是儿时玩耍的地方,也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认知里,故乡的槐树总比别处生得野,生的壮。树皮皴裂如母亲那双常年劳动的双手,却在暮春时节捧出最温暖最皎洁的温柔。那时节,整个村子都浸在蜜糖般的槐花的香气里,连瓦檐上的麻雀都染着三分醉意。我常踩着青砖墙的凹痕攀上枝桠,看槐花在日头下泛着珠光,像是缀满银铃铛的嫁衣裳。奶奶总会喊“三,枝上有刺,小心扎破你的皮肤”,顺带着让我折下几枝下来给我做最最可口的美食蒸槐花。奶奶会把槐花清洗干净,拌上面粉蒸上,而后弄上蒜泥,小磨香油与葱花拌上,一份简单的蒸槐花就完成了,现在想想都留口水。有时她还能做槐花酥饼,吃到嘴里酥脆甜香,如今只有在梦里才能吃到了。</p> <p class="ql-block">  再大一些,我的胆子反而小了,不敢再爬树了,母亲总在晨雾未散时挎着竹篮用竹竿绑上镰刀用力砍下几枝。学着奶奶给我们做同样的美食。她仰头唤我们的声音比槐花更清甜,常常惊起枝头打盹的雀儿,扑棱棱抖落一阵花雨。新采的槐花要浸在井水里,漂去细小的青虫,拌玉米面蒸成翡翠团子。灶膛里的火苗哔剥作响,蒸汽裹挟着花香漫过木格窗棂,把整个春天都酿成了琥珀色。那是整个春天最美好的时刻,不用带着我下地干活,不需写作业,吃完就可以带着妹妹风野。</p> <p class="ql-block">  昨夜我又梦见了那棵老槐树。虬枝上悬着儿时绑的梦,还有儿时那无忧无虑的慢时光,风过时荡起细碎的雪白,树下石臼里躺着去年的槐米,都是在外漂泊几十年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记忆。月光像母亲筛糠时漏下的银沙,把她满头黑发染的通白,转眼之间,母亲真的老了,岁月不曾亏待任何人,也未曾遗忘辛劳的母亲。醒来时枕畔犹有暗香浮动,疑是北风千里迢迢,捎来了故乡的四月。</p> <p class="ql-block"> 如今城里的槐花也开得热闹,在我的心里却总不及老家槐树的花串沉甸甸的,能重重的压弯枝头。或许乡愁本就是种秘制的酒曲,唯有故乡的山水、老屋的炊烟、奶奶与母亲鬓边的槐花,才能酿出那缕刻在骨血里的芬芳吧。我在这满城飞白里轻轻合掌,接住一朵翩跹的槐花——那分明是故乡寄来的信笺,写着所有未曾说出口的眷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