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失的村庄

上海金石

按语：清明，我回乡下给家父扫墓，沿村落走了一朝，昔日花园村，今日荒野，人烟稀少。究其原因：一是新建高铁，高铁从村里穿过，部分村民搬迁到镇上，过起市民生活，二是中青年村民外出打出。照此下去，美丽的村庄即将消失，实在令人担忧。

乡下之旅，总免不了造访大叔的居所。我轻敲那紧闭的木门，回应我的却是空寂。四下环顾，我试图在这片土地上寻觅往昔的痕迹。

不远处，一间被岁月遗忘的土坯瓦房引起了我的注意。远观，门窗紧闭；细察，显然已多年无人居住。墙头杂草丛生，门前狼藉不堪，院落荒废，一片萧索。

我困惑地走近，这屋与古旧民居相去甚远，更无收藏之价值。究竟何因，使得这屋长久闲置？我百思不得其解。

轻抚草木，我努力回想往昔岁月，却愈发感受到屋子的孤寂。这里曾住着生产队长一家，加上一位老人，总共不过三四人。然而四十余载过去，本以为此处应是人气旺盛或高楼林立，岂料却是空无一人。这谜团，我不敢深想，只能留于心底。

这间屋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年，我与这里的农民兄弟共度难关，共尝艰辛，那些日子历历在目。我们每日在此集会，分工、学习，度过了难忘的时光。

日出而作，农民兄弟在队长家集合，分工合作，耕田、除草，各样活计。我常被安排看青，沿着稻田漫步，任务是保护稻子不受牲畜损害，这轻松的差事，我却常做得过火，不是将牲畜打死，就是致其残疾。生产队长为此大伤脑筋，曾有一次，我将一头闯入稻田的猪打死，对此，生产队也只能无奈买单。

队长家的屋子虽小，仅有客厅和两间房，但气氛热烈非凡。尽管空间狭小，其作用却非凡，队长的话语权重如泰山，我手持工分本，期待他赐予我高分。

会议之前，队长夫人会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为我们倒水。寒冷天气，屋内的炉火熊熊，大家围炉取暖，寂静无声。

队长是一位不足三十岁的壮汉，平头短发，声音洪亮，远在屋外也能听见。我不曾知晓他是否受过教育，但他的话语总是条理清晰，令人信服。

有一年夏日，队长当众痛打妻子，此举让我对他产生了隔阂，他昔日的威望一扫而空。

四十余载过去，我仍对老队长一家和那废弃的农舍念念不忘。我相信，它们背后定有故事。我渴望有机会揭开这个谜团，不让它成为我人生的遗憾。

（2025年4月写于上海，图为在村庄拍到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