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工地那些事2》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想让自己筋疲力尽。</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想饭量大增,回到家中倒头便睡,一觉到天亮。</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不愿胡思乱想,忧国忧民。那么你就到工地上来吧!到远离都巿的工地上来吧!</p><p class="ql-block"> 这里可以让你思想高度集中,因为你时常走在阴晴不定的日子里,足下的大地会由前一刻的热气腾腾,瞬间可转化为满地的泥泞陷坑。</p><p class="ql-block"> 在没有扶手的山坡上,你还要时刻留意脚下的牵绊,同时要需注意着头顶,因为工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团砂浆直击你的安全帽。</p><p class="ql-block"> 你的头脑里只有进度、安全,你的头脑里装满了施工场地机料具该如何布局,也装满了上级喋喋不休的催促,与乙方施工单位交涉的策略。</p><p class="ql-block"> 你要准备每天例会上的发言,你要斟酌词句,少说为佳,因为不知道那句话就会撞着那路神仙(来这里承包工程的哪个没有关系)。但不说两句也不行,否则领导会认为你不管事,没发现问题。</p><p class="ql-block"> 你不再与灵感约会,因为思绪已经被水泥凝固了。</p><p class="ql-block"> 你也不再浪漫,因为两条腿要在坡顶与山脚,或者河岸与河床间跑上跑下,已很难步入城市的花丛绿荫了。</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的工作,五个多月来,我就像一个上足了发条的钟表在机械地旋转,辗转于宝成、内六、成昆线的各个项目施工点;就像工地上那些农民工一样挣着自己的一份活命钱。</p><p class="ql-block"> 所有工地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农民工,从搭脚手架到浇筑基坑砼、从整改线路到抽换桥枕都是咱四川人。</p><p class="ql-block"> 四川人很能吃苦,很能干活,特别是那些女人,与丈夫一起出来,把娃娃撂在了家中,足迹遍及满世界的工地。她们的身影,她们的喊声给工地带来了活力,让坚硬的钢筋水泥不再冰冷,让尘土飞扬的施工现场色彩不再单调。</p><p class="ql-block"> 从初夏宝成线的涪江大桥我就听见了她们的喊声。她们音频高亢,底气十足。一捆捆钢筋,一根根枕木,一块块建筑模板都是被她们喊到位的。</p><p class="ql-block"> 初夏的工地在她们的喊声中就这么一路疯长,直到眼前的钢筋水泥构件沉睡到深秋成昆线幽深的隧洞底。她们仍站在蓝天白云里呐喊,有时让人觉得竟然是那样悦耳,这夹裹着泥土气息的声调,比韩红的《天路》更具穿透力,每天都萦绕在工地的上空。</p><p class="ql-block"> 这些女人与男人一起,行走在林立的脚手架上,如履平地。阳光用温暖的大手整日在她们的面颊上抚摸。她们的皮肤不再细腻,她们的感情不再细腻。她们关心男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多干活,男人在歇息抽烟时她们会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幽怨,相反,她们很知足,夫妻二人每天可以挣四百多块。唯一的遗憾就是娃儿不在身边,管不了娃儿却能管男人,每天晚上躺在男人身边免得他们出去花钱找野女人。</p><p class="ql-block"> 细想起来我与他们一样,甚至还差一些。他们家里的土地已盖了二层楼,在镇上还买了商铺转租给别人,而我那远隔一方的妻儿老小仍然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孑然孤独!</p><p class="ql-block"> 站在这高高的脚手架上,我禁不住嘶喊,这响亮的嘶喊是在叫一车钢筋,还是一车砼呢?或是在呼唤自己的妻儿老小…… </p><p class="ql-block"> 每天,工地就是这样运转着的,在铁路集团公司资金的注入中浮躁飞翔。资金飞到哪里,哪里就会热气腾腾,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就会有轨道车、打桩机、挖掘机、吊车、泥头车、水泥罐车相继驶来。这些大马力的家伙们隆隆作响,势不可挡!掀起的尘土在空中飞扬,强烈的噪音使人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人们对未来的渴望。</p><p class="ql-block"> 工地是一个小社会,这里穷人、富人,缺根弦的、刁钻精明的,金领、白领、蓝领、黑领甚至没有领的、光脊梁的,统统汇聚一堂。这一群人组成了工地,推动着工程向前进展,也推动着我的集团公司欣欣向荣。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当一根根水泥基桩插向大地时,当挖掘机剖开大地的胸膛时,我分明听到了大地在呻吟、在呐喊。我不禁要问:我的步伐何时能徜徉在家乡的林荫小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