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萍回湖后,心灰意冷,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她每天,每天拿着思思的照片看个没够,时而流泪,时而呢喃。她心里充满了仇恨,恨秦、恨苏南、恨上海、恨那栋花园洋房。殊不知,仇恨会让自己的心灵蒙上一层秋霜,阴冷而晦暗。上海开发浦东,秦老板有个项目中了标,在开心的同时,失去了闲暇和自由。他只能打电话或手机给萍,问个好,关照几声也就搁了。秦的时间变成了昂贵的金钱,连心爱的女人都不顾,人一旦钻进了钱眼就出不来了 。对秦的问候,萍只是敷衍,她需要的是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呵护并照顾她,与她说说话,陪她聊聊天,给她一个女人所需要的快乐。一天晚上,萍突然想起了陈辉,她想知道他的近况便打电话给阿芬。阿芬告诉她,陈辉因为受不了舆论的谴责,受不了亲人、朋友、同事的耻笑,辞去了工作,离开了湖州,去了南方。具体在哪,谁也不知,甚至他的家人。阿芬叮嘱萍,千万少去交际场所, 千万别让陈辉的父母找到她。阿芬的话给萍当头一击,想不到后果如此严重。想起当时与辉在梦幻般忽明忽暗的五色灯光下,在或强或柔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的快乐情景,她百感交集。这快乐和美丽已经如东逝之水,此生不再。一切如过眼烟云,无挽回之力,人生何不如此,幸福只在瞬间。自责和内疚使她整日处于一种犹豫状态,有时会莫名地惊恐万状 ,噩梦连连,把个萍摧残得老了五、六岁。这朵曾经美丽绽放过的花朵开始枯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秦抽空来湖州看望萍,见萍此状,心疼万分。他知道萍的抑郁症又犯了。秦搂住她说:“是我不好,这么久没来看你,让你变成了这样,我带你看病去。”萍惊恐地说:“不,我不能出去,别人要抓我。”边说边朝后退。秦说:“你坐在汽车里别人看不到你,还有我在呢,谁敢欺负你?”萍终于被说动了,不过她还是带了墨镜和大口罩,她以为这些会给她安全感。 医生诊断还是抑郁症,需要住院。医生把秦约到诊疗室的隔壁房间,问了萍最近受了什么打击。秦说了自己与萍的关系,说了苏南和思思的事,说了陈辉的事,等等等等。因为秦知道,只有如实相告才能让医生对症下药,萍的病才会加快治愈的时间。秦替萍办好住院手续,把她领到心身科的病房。这是个两人住的房间。内有卫浴设施。萍的床靠窗,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和秋风萧瑟中的枯枝黄叶。秦用钱买来了临床的陪护权。萍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秦给上海去了电话,苏南生气地说:“没见过精神这么脆弱的人。”就把电话挂了。住院的前几天,病人必须做一些常规检查,有秦陪着,萍还是不愿把墨镜和口罩摘下。医护人员和病人都把她当成怪物,甚至有病人猜测她被毁了容,萍把自己搞成了公众人物,秦很尴尬。例行的检查完毕了,萍没有器质性的病变,秦放了心。经过治疗,萍好了许多,秦把自己要去上海的打算告诉了萍,萍说:“你去了别人会找到我,把我抓起来。”秦说:“我去叫玉秀来陪你好吗?”萍点了点头。玉秀已经是一个八岁孩子的母亲了,一听说萍旧病复发,马上赶到医院责怪秦:“肯定是你们害的,苏南是罪魁祸首,你没有尽到保护萍的职责,总有一天萍姐会死在你们手里。”秦说:“我有责任,我一定会治好她的病,也会让苏南理解萍,爱护萍。”玉秀看到枯槁的萍,抱住她放声大哭。悲哀、内疚、自责涌上秦的心头,他对玉秀说:“我一定尽快回来,守着她,直到痊愈。”秦没有食言,一周后来到了医院,看到了萍依旧戴着墨镜口罩 就向医生问萍的病情。医生说:“刘萍的内心有许多的不满和不快,也有自责和恐惧,千丝万缕纠结在一起造成了严重的心病。我们要像农人剥茧一样,一层层,一丝丝地把这纠结解开,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偶尔也能听到她在与保姆说笑,这说明病情在好转,你要有信心啊。你的情绪会直接影响病人,尽量与她聊一些高兴的事情。”秦连连点头,对医生的话秦是赞同的。人的一生充满了许多坎坷,许多愧疚,许多迷茫,许多无奈。稍不留神,人们就会被自己营造的心灵监狱所囚禁。而心狱,是残害心灵和身体的极大杀手,它在是心灵破碎的同时又严重地威胁人们的健康。萍给自己筑起了一座心狱,坐以待毙。思思从上海打手机来,慰藉母亲,萍见思思这么懂事,答应女儿一定要尽快快乐起来,早些康复出院。萍终于摘去了口罩,在玉秀的陪同下,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溜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住院近三个月,这期间秦去过上海处理事务,每次都有玉秀来替代照顾萍。思思也从上海赶来看望母亲,她说:“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做,走遍天涯我还是您的女儿。我希望你能解开心锁,让快乐进驻你的心田,快乐是医治您的良药。”母亲和哥嫂也曾经来看望过她,说了不少体己话,她感受到了家人对她的在乎和爱,萍的心结在慢慢打开。终于萍可以出院了。出院的第二天,秦在浙北大酒店摆宴庆贺。出息宴会的是上海和湖州的家人,还有玉秀一家。苏南也在她对萍说:“如果我有什么说得不合你心意的话,做了了不合你心意的事请你原谅。人生的真谛是快乐,我衷心地希望你快乐每一天,思思永远是你的女儿,虽然在我身边长大。”萍说:“思思的成长费了你不少心血,你做了应该我做的事,你对思思的爱,思思对你的依赖,我可以理解,是我太小心眼了。”苏南提议萍去上海休养,萍拒绝了,她的理由是现在还不能适应人多热闹,需要静养。思思说:“放寒假了我也可以来湖州照顾妈妈。”萍喜笑颜开地说:“妈妈太高兴了,真是乖女儿。”苏南他们走了,秦留下来照顾萍。萍说:“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赚钱。”秦颇有感触地说:“钱是赚不完的,而生命是有限的,我奋斗了几十年,漏掉了多少风景没看,疲于奔命健康指数在下降,我还没有照顾好自己心爱的女人,没有为子女的教养做过什么。飞飞就要留学回来了,他学的也是建筑 ,而且愿意继承我的事业,我把公司给他打理,人就闲下来了。萍,那时我就陪你各地走走,看看。扩大视野,开阔心胸,大自然是最能陶冶性情的,对治好你的病更有好处 ”萍说:“有句话好像说,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坚强的女人。苏南功不可没,你要好好待她。”秦点了点头,“你能这样认识苏南我很高兴,无论是事业,家庭,她的功劳是第一位的。她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会让她歇下来,享受闲适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秦照顾着萍,用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深情,滋润着萍的心田。萍就像久旱逢甘霖,拼命地汲取这情和爱。一天深夜,萍醒来了,觉得口渴得厉害想去喝水,当她看到躺在身边的男人时,心里有一种温暖的东西像灯光一样弥漫开来。萍看着他,眉宇间的川字纹在不经意间竟然那么深,里面蕴藏着多少辛苦和操劳;额头上的皱纹仿佛瞬间多了起来,写满了坎坷和沧桑。秦远没有白天那么稳重,那么潇洒和坚强。沉重的呼吸,拧着眉尖,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争斗和撕咬,他像一个负重的苦力,在生活的浪花里挣扎。萍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种又深又广的同情和温柔从心里升起,她下决心要好好爱这个男子,要体恤和抚慰他,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坚强起来,快活起来,再不要让他为她操心。在橘黄的灯光下,萍俯下身,在秦的额头上深深的吻着,吻着。</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