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生喜欢文学的父亲,走了快两年了。他留给我们一本笔记本,写满了他的诗文。那是他一生的故事,爱恨情仇,分明了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是在2003年2月28日那天,也就是他七十岁生日那天,开始整理他的文字,一点点抄到这本笔记本上的。他用一首很长的打油诗,叙述了我们一家一百多年来五代人的家史。更多的是他个人的人生经历,感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从弟弟手里拿到这本笔记,一年多了,可是一直没有翻看。现在,我也七十三了,眼力越来越差,于是,下决心从头到尾看一遍。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父亲很多年前写的一篇散文,记述他在金沙江边一个山村,和傈僳族,苗族,彝族孩子们一道念书的日子。一个白人女孩,带着他们一群山里娃,在金沙江边的悬崖上,唱一首歌唱金沙江的汉语歌。文字优美,感情朴素,真挚。可惜,父亲没有把那篇文章抄录在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吃力地翻看父亲的文字,眼前时常浮现他描绘的那些情景,还有那些我熟悉,听过,或不曾见过的人的音容。其中,这一段文字,我觉得他写得很生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八八年武定康照在旅馆住宿,当晚无电。在同去的老乡家吃了饭,很晚才入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入睡后一个先睡的住店客和我打招呼,两人互相问话。在交谈中,得知他是田心人,我便问他罗茂香知否?我还说他是个麻子。真想不到,世间竟有这么奇的事,对方就是罗茂香。当时说他是麻子 真感内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为了赶车,他早起走了。近五十年未见的小朋友,都没有看见对方的面孔,仅在黑暗中握手相见,握手告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为何,我真的喜欢父亲的这段文字。我一边看,一边好像还在听他声情并茂地讲述他的这次奇遇。喜欢粉墨登场,唱花灯,演话剧的父亲,他留给我们的这些支离破碎的文字,我读起来,好像都有他的配音,响在我的耳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