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圣保罗. 南美掠影1

葉知秋

　　今天，我们一行24位来自祖国五湖四海的团友，齐聚北京首都机场，即将开启为期26天的南美五国之旅。

巴西圣保罗凭藉其经济体量、物流网络、全球化商业生态，成为南美大陆与外界互动的核心枢纽。

无论是贸易、投资，还是文化交流，进入南美的国际参与者往往皆以圣保罗为第一站，我们这些观光客亦不例外。

　　目前，国内前往巴西圣保罗的航班主要有两个，一个就是北京经停西班牙马德里至圣保罗的国航航班；另一个就是香港经停法国巴黎至圣保罗的国泰航班。

我们所乘坐的国航航班，先在俄罗斯领空飞行9207公里，经停马德里仅两个小时后，又穿越大西洋上空，飞行8355公里，于当地时间凌晨5:00降落在素有“南美门户”之称的圣保罗国际机场，全程25小时。

　　长夜难眠，在俄罗斯上空点亮机舱窗户，还可看到俄罗斯广袤土地上无边无际的皑皑白雪和难觅人迹的千里冰封，但在大西洋上空，机腹下永远呈现的都是茫茫云海。

直到天边终于悄然跃出一道橙红色的曙光，我知道南美大陆就在脚下了。圣保罗机场不断变幻的广告灯箱，提示我们来到了一个永远都不缺乏色彩的世界，事实亦是如此。

　　连续25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就像是给每位团友来了顿杀威棒～你们敢来南美，我就保证让你们天天有“惊喜”！讲真，仅就飞行而言，最后一天乘小飞机去看纳斯卡大地画（如下4图），在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中，众团友被沙漠上看不见的热气流，颠得七荤八素，浑身虚汗时，才知道国航大飞机简直堪比星级酒店。

　　在机场迎接我们的地接导游是位大约50岁的华裔玲玲大姐，面容姣好，妆容精致，项链、耳坠一样不少，双手至少带了三枚戒指，尤以食指上的翡翠戒指最为惹眼。加之身材管理到位，如果换上晚礼服，简直即刻可以直接出席大使馆的招待会。

机场位于圣保罗州的瓜鲁柳斯市，距离圣保罗市中心还有21公里。即便是清晨，公路上的车流早已排起了长龙。在南美堵车是常态，巴西还不是最厉害的。视频中，很多沿街楼盘的一层明显“左高右低”，看似有点“斜”，其实这是因为它们建筑在坡地上的原故。

　　上面是沿途车彔的两段视频，有光鲜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其实任何一个真实的社会都是如此。巴西很多中小学看上去更像教堂（上图），或许这与早期许多学校都是教会办的有关。

视频中，我们可以听到大巴车上始终回响着导游阿玲乐此不疲的清亮解说声。尽管她一再强调：“我知道你们刚刚经历了长途飞行，应该给你们一点休息时间补觉。” 但就是嘴巴停不下来。

后来得知，已经实现财务自由的玲玲，每月只出勤10天，而且只接圣保罗当地的一日游，不去外地，其余时间彻底躺平。依我看，阿玲是把旅游大巴当成自家客厅的延伸，导游只是她保持日常社交活动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我们从机场直接乘大巴前往圣保罗独立公园，公园由皇宫花园、皇宫博物馆、独立广场及独立纪念碑组成，将历史遗迹与园林风光完美融合，是圣保罗重要的文化地标。

皇宫为一栋欧洲新古典主义风格的二层米黄色建筑，始建于19世纪。博物馆的实物陈列，展示了巴西帝国时期的历史文物及皇室生活场景，可惜我们去的时候尚未对外开放。

　　圣保罗皇宫由巴西帝国时期的摄政王，葡萄牙王子佩德罗在位时兴建，于1890年正式落成。据说，当时许多建筑材料，甚至铺路的石子都是从欧洲海运到巴西的。

葡萄牙在16至18世纪的殖民扩张中，将融合了摩尔元素的伊比利亚半岛园林风格引入巴西，而在摩尔园林中不可或缺的水体，除了降温功能，更是权力与宗教的象征（如代表天堂的“四分园”），皇宫公园中的喷水池正是呼应了帝国时期君主制的权威表达。

在下图中，我们从水平如镜的池面望过去，可以隐约看到不远处高耸的独立纪念碑。

　　公园以独立纪念碑为核心，形成了一条从博物馆延伸至纪念碑的轴线式布局，象征从殖民历史走向独立的时空路径。

轴线两侧还分布有开阔的草坪和下沉式圆形广场，这种将皇宫、水池沿轴线几何对称的设计，明显借鉴了法国凡尔赛宫和意大利文艺复兴花园的规制，强调了理性与秩序。

广场中央插有代表圣保罗13个大区的旗帜，强化了空间的仪式感。

　　公园内经常可见有人在玩滑板、轮滑或骑自行车，尤其是滑板，向下俯冲时，会发出刺耳的响声。树荫下的草坪更是附近居民以狗会友的沙龙，广场及纪念碑的台阶也成了青少年嬉戏玩耍的好去处，与纪念碑的庄严肃穆形成鲜明对比。

纪念碑通体层层叠叠，摞满了上百位栩栩如生，技艺精湛的青铜人像雕塑，细看之下，发现都是清一色的欧洲白人嘴脸。说好的独立纪念碑，本以为是纪念巴西土著与白人殖民者的斗争，怎么就成了白人与白人在厮杀？

　　关于巴西原住民，导游阿玲是这样描述的，当16世纪欧洲人抵达时，巴西境内大约有200-500万原住民，分属1000多个族群，使用1300多种语言。

很快葡萄牙殖民者带来的天花及流感，导致原住民人口锐减，乃至20世纪初仅剩10万余人，许多部落因此消亡，文化出现断层。据2022年统计，凡血源与巴西原住民沾点边儿的都算上，目前也只有89.7万人，仅占全国人口的0.47%。

由此看来，巴西的近代历史早就与原住民没太大关系了，而所谓的独立斗争实则欧洲殖民宗主国的白人统治者与巴西当地白人权贵之间没完没了的纠缠。这也是耸立在巴西各地广场上，供人瞻仰的所谓独立英雄塑像都是白人的原故。

　　于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你说巴西原住民早都灭的差不多了，怎么我看满大街还有那么多体格壮硕，皮肤黝黑的人呢？答案就在我们下一站要去的“开拓者纪念碑”中。

上图中的开拓者纪念碑位于圣保罗市著名的伊比拉布埃拉公园附近，周围都是高档楼盘，绿荫掩映，波光粼粼，一看就是管理到位，治安良好的富人区。

这让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导游玲玲曾经说过的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说：“在巴西没人当面问你挣多少钱，但会不经意地问您家住哪个地段？”

　　按照官方说法，开拓者纪念碑是为纪念葡萄牙殖民者及其后裔在巴西内陆拓殖的历史贡献而建，批评者则认为这种试图构建“巴西民族大熔炉”的叙事，掩饰了拓殖活动导致生态破坏及土著灭绝的真相。

事实是葡萄牙殖民者最初是为了掠夺资源而来，从黄金、钻石到百年生长的红木（只为提取红色染料）。后来又从非洲贩运大量黑奴到巴西内陆种植甘蔗，使其迅速成为当时全球甘蔗种植中心，而蔗糖出口又支撑起葡萄牙帝国的百年繁荣。

　　同时，这段历史也回答了我们之前的疑惑，即为什么原住民被天花、流感几近灭绝之后，巴西怎么现在还会有那么多的黑人和黑人混血？原来他们大多都是当年从非洲大陆贩运来的黑奴后代。

目前巴西的人口构成 47.5%为白人，43.5%为混血，其余9%为黑人、亚裔和原住民。亚裔中，日裔约200万人，主要从事水果等种植业，华裔约35万人，主要从事餐饮、贸易等服务业。

按导游阿玲的话，观察一个巴西人的社会地位只需喵一眼他（她）的肤色和身材足矣。玲玲不是种族主义者，当然不会直接说出“越黑越穷，越胖越穷”的话。

时值南美夏季，路边的指示牌显示，现在才上午9:46，气温已高达摄氏28度。然而，公园里到处都是挥汗跑步锻炼的人，以导游阿玲的标准，他们无疑都是巴西的中产了。

　　巴西从来不缺乏色彩，得天独厚的热带自然馈赠、殖民历史的层叠、多元族群的混血，以及民众与生俱来的对生命力的极致表达方式，注定让巴西成为一个充满色彩的世界。

从热带雨林到贫民窟涂鸦，从百年教堂到桑巴舞学校，色彩不仅仅是一种视觉体验，更是巴西人乐观、包容与创造力的灵魂写照。正如作家若热.亚马多所说：“在巴西，连悲伤都要穿上节日的盛装。”

　　蝙蝠侠胡同不仅是巴西，乃至南美都是最具代表性的街头艺术聚集地之一。蝙蝠侠胡同的涂鸦文化始于20世纪80年代，最初因为墙面绘有蝙蝠侠的漫画人物而得名。

目前作品已涵盖了3D、抽象和写实等多种风格，既有漫威英雄，亦有反社会议题，还有本土文化的原创作品。在本地艺术家与国际涂鸦大师的共同参与下，总长约300-400米的墙面涂鸦，每隔数月便会更新，成为吸引大量游客的“活得艺术画廊”。

　　蝙蝠侠胡同附近还有一条网红阶梯走廊，与蝙蝠俠胡同一样，墙面及台阶上画满了色彩斑斓的涂鸦，成为游客趋之若鹜的网红打卡地。

人们常常将它与后天我们要去的里约热内卢塞拉隆阶梯相比较，除了后者以全球瓷砖拼贴闻名外，这里的治安要好很多，所以导游大姐才会说：“在这里，你们放心大胆地尽情拍，没人会抢你们的手机！”

然而，摊贩头顶挥之不去的大麻香味，以及阶梯走廊上吵得很凶的这对本地男女（见图），仍旧让我们体验到一丝异样的南美风情。

　　导游玲玲在回答大家关心的巴西教育、医疗、住房和婚嫁问题的同时，也带出一些自己的过往经历。阿玲来自北京，30年前赴巴西求学，后嫁给一位台湾夫君，共同育有一子，现已成年。

家有一位高大威猛的非洲裔住家保姆，当年抱着不足一岁的儿子跟她一块儿回北京探亲，尽管去之前已在电话中反复交待、铺垫过一番，但一米八几黑铁塔一般的大个儿还是把她妈着实吓坏了。

尽管黑铁塔做得一手好巴西菜，但平时阿玲还是愿意自己动手搞点中餐。多年来唯一教会了老阿姨的就是煮白粥，而且每次煮完铁塔都会嘟囔：“清汤寡水的怎么吃？” 玲玲便说：“不是还有榨菜吗？”

团友自然很关心一个住家保姆在巴西的薪酬，阿玲说：“5000雷亚尔，约合人民币6000元。” 接着又补充道：“其实给多少都一样，反正将来都留给我儿子了。” 原来老阿姨从未婚配，且无亲无故。

　　今天午饭是我们落地南美的第一歺，导游阿玲把我们带到一个叫“江南”的中餐馆。餐馆很普通，但门前街上的路灯造型很特别，感觉更像日本人的东西。

记得玲玲说过，日裔在巴西虽然人数不多，但影响力不容小觑，几乎垄断了巴西咖啡、茶叶和花卉的种植，还成功引种了草莓、柿子、蜜瓜等水果。

据说，目前日本人已在巴西买下了相当于日本本土面积三倍的土地，再来个福岛核事故，干脆就搬过来算了。上图为餐馆隔壁“顺丰国际”的一个门店。

　　吃过午饭，我们驱车前往拉美中心广场，途中往返两次路过圣保罗大教堂，遗憾的是仅仅车游了一番，甚至连教堂外观都没看清楚，便匆匆离去（见上面视频）。

给出的理由是此地治安较差，有巴西小屁孩专抢中国游客的手机，既使报案，警察亦装聋作哑。我以为如此处理太过武断，不仅侵犯了消费者权益，甚至有辱国格，理由如下：

1）功课做得好的团友早已把手机武装到了牙齿，挎在脖子上的带子粗得快赶上皮带了，想抢也不容易；

2）可签“责任自负”协议，不就是一部手机吗？又没出人命；

3）不能惯着小屁孩只抢东大游客手机，而西方白人游客却能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自己不能先跪了。

　　拉美中心广场系圣保罗重要的文化地标，由巴西现代主义建筑大师奥斯卡. 尼迈耶担纲设计，以黑白极简色调和几何造型闻名，被誉为巴西现代建筑的代表作之一。

整个建筑群分为南北两区（见上图），由一座造型别致的天桥连接。背衬南美特有的蓝天白云，远观确实令人耳目一新，但近看所有建筑外立面的处理都相当粗糙，我以为这已经与美学无关，更可能是财力不足的缘故。

北区以“五指解放纪念碑”（下图）为核心，还有图书馆等附属建筑。雕塑为一只张开的左手，掌心刻有血红色拉丁美洲地图，象征为自由牺牲的烈士。

　　拉美中心广场南区以拉美解放者西蒙.玻利瓦尔雕像为核心，背后是拉美民俗博物馆，此外还有拉美议会大厅及其附属办公建筑。

民俗博物馆半月形展厅中，陈列了拉丁美洲各国的民间艺术品及民族风俗展品，涵盖了墨西哥、秘鲁、厄瓜多尔、玻利维亚等拉美各国的文化特色，例如上图中的墨西哥虎舞服装，以及下图中的玻利维亚熊面具。

　　上图是秘鲁以“移民”为题材参展的作品，带油漆门的木箱里装着众多用土豆泥和灰泥做的各式人物，生动地反映了农村暴力导致农民向城市迁移的景象。下图是危地马拉的阿尔科马林巴琴。

最吸引游客的莫过于展厅中央，玻璃地板下那幅三维立体拉丁美洲大地图了。地图清晰展现了安第斯山脉、亚马逊雨林和潘帕斯草原等自然地貌，以及马丘比丘、特奥蒂瓦坎等文明遗址。可以说为我们即将开启的南美之旅，及时补上了一堂生动的地理课。

　　巴西烤肉是家庭聚会、足球观赛和节日庆典的核心元素，充分体现了巴西人热情奔放，重视分享的豪迈性格。在全球化进程中，逐渐成为一张响亮的“巴西美食”名片。

巴西烤肉餐厅中的“轮切服务”更是充满了仪式感，几位手持串着不同部位烤肉钎子的待者，穿梭于餐台之间，按客人要求现场切割。吃货们则通过餐桌上的双面牌控制供肉的节奏，绿色代表继续，红色代表暂停。

众团友在几位待者的轮番轰炸下，很快就挂出了红色免战牌。当为两位北京医生团友庆生的圣保罗大蛋糕不期而至时，巴西烤肉大餐终于迎来了今晚的高潮。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