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的 “青春往事”（二）

五锅

穷追不舍偷窥者

双方家里认可后，我们就开始堂而皇之地约会压马路。那时县城内没什么好去处，除了电影院，好像就是东沙河了。

所谓东沙河，自打我记事起几乎就没见过有水，满河道光秃秃的鹅卵石，间或有土的地方，种了多少年树，也就些不成材的枝枝杈杈，倒是清净，小时候习武经常起早贪黑地去那里折腾，后来竟渐渐地演变为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一个场所。

记得是一个冬日，月黑风高，恶劣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约会的热情。东沙河一道矮坝墙上，我俩穿着厚厚的大衣相拥在一起。正在卿卿我我，她突然一惊：有人！我四下张望，枯枝摇弋，荒草瑟瑟，并无半个人影。我俩继续，片刻她又惊起：好像真有人。我说行了吧，风闹的，别神经过敏。

稍顷，她伏在我耳边悄声说：在咱们身后。我不动声色地悄悄观察，果然斜后方土坎后一个黑影在缓缓移动。

我一跃而起，扑向土坎，瞬时间，黑影也向后窜了出去。我那时运动成绩还没有下降，他哪里是我的对手，追到一块光秃秃的庄稼地，他见跑不脱，便一下双手抱头伏在了田埂后面。我带着刚才的惊吓和气恼，上去就是一脚：干什么呢你？他一声不吭；我又是一脚：有意思吗你？他还不动。我用脚扒拉他胳膊：起来，让我看看。他把帽子往下一撸，我看到亮光一闪，原来是个当兵的。他嘟囔：你快走，要不我不客气了。我本来刚要走，一句话又把我火拱上来了。我照他腿上又一脚：那好，你站起来，咱俩客气客气。

他也不想想，哪个谈恋爱的小伙子胆儿不比平时大！

这时，远处传来她一声声又怕又急的呼唤。我见这小子一时半会儿没有起来的意思，只好故作淡然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过后想来，好像我有点儿不够意思。先不说穷寇宜追不宜追，人不就偷偷看看嘛。我是不是有点儿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呀？

当年双方家长同意后，在她家院外的海棠花丛中，用我60元钱的“红梅”相机自拍的“订婚照”。

新房婚典很“寒酸”

瓜熟蒂落。我们准备结婚了。

我俩都是要强的人，决心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不给家里添麻烦。好在她家无奈这门亲事以后，也没提任何婚礼要求。但那时我们真的是“地无一垅房无一间”。头一年上班月工资26元，第二年涨到36元。

可我们好像并不犯愁。

提前半年，妹妹给打下手，我在我父母家房子旁边接出一间不到10平米的小房（那时脱坯砌墙盖小房对我来说已有点儿玩似的小菜一碟）。

接着单位分了不到30平米两间平房，我便和朋友四处踅摸、明拿暗顺几根铁路上换下来的旧枕木（沾铁路家庭的光），然后用皮尺丈量室内面积，自己按比例绘缩略图精细设计室内布局做家具（这事找木匠），枕木不浸透了沥青吗，咱用木纹板贴面；沙发太贵，咱自己设计钉框架（还是坐卧两用的），然后逃票乘火车到北京买弹簧布料，回家和父亲自己绷自己包……没多久，一套崭新的、起码面上很鲜亮的家具全齐了（就是大立柜不能用力碰——晃）。

选日子，都说“十一”好。我俩偏不随“俗”，啥讲也没有，就近定了个9月29（到现在我俩也挺喜欢这日子）。而且决定“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谁也不惊动。

婚期临近，父亲才发现我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便硬塞给我200块钱让我去买一身。我当天溜进北京，用这笔钱抱回一台牡丹牌台式收录机。礼成之日，我全身行头就是父亲单位发的旧路服。

当年我们的新房内部一角。 照片上可见枕木改做的书柜、写字台和那台收录机。我屁股下的自制沙发，后还跟随我们进京辗转用了好几年。

1982年9月29日星期三。请假没上班。母亲院里院外的转转，叨叨着“太清静了”，就去舀面打浆糊，几个门上都贴了大红的“囍”字。父亲悄悄上街买回几挂鞭炮。我马上抢过：“这个我来我来”。让新娘子在院里站好，我在院外胡同里“噼里啪啦”一阵过瘾。

然后，站定，引颈冲天，高喊：我结婚啦啦啦啦……

现在想来，办这大事时，真真有点儿对不住女方！（所以老伴现在想干什么买什么，我都支持说“好好好” 。）而且我俩好像都没一起进过照相馆，更没有什么正式的订婚照和结婚照。退休前老伴说了多次要补照，我都赖着不去。一次开车送她和儿子去拍照，她硬把我也给拉进去，才算我俩正式在照相馆里拍了张合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