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安江水碾群

乡野神笛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重安江水碾群一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江畔的千年絮语</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重安江如一条碧玉腰带,蜿蜒穿过黄平的青山绿水。在江心沙洲上,十余座古朴的水碾房静卧如沉睡的巨兽,石碾、水轮与斑驳的木梁在时光中汇聚成一首凝固的诗。它们是<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河流的儿子”</span>。以水为魂,以石为骨,用吱呀的转动声,诉说着一段被江水浸润的农耕记忆。 </p> <p class="ql-block">  江水为墨,石碾作笔。重安江的浪涛里藏着自然的馈赠。滩多水急的河道,被先民巧妙驯服:两岸的巨石垒作堤坝,截流成天然水坝,引江水冲击木制水车。水车叶片翻卷时,力道顺着木轴传递至石碾,于是,沉重的碾盘便在青石槽中缓缓转动,将稻谷碾作新米,将竹材碾成纸浆,将桐籽碾出油香。明代的屯军带来中原技艺,将水碾的智慧刻入这片土地。</p><p class="ql-block"> 明末鼎盛时期,江心沙洲上曾有四十余座水碾房,它们沿沙洲顺江面一字儿排列,如星辰般缀满江面,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文化景观。而今,残存的十九座水碾,仍以倔强的姿态,守望着农耕文明的余温。</p>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秋收时节,稻谷的清香与江水的湿润交织,碾槽里堆积的谷粒在石碾下翻滚,发出沉闷的<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咕嘎”</span>声。孩童们追逐着碾轮的影子,偷掀水闸让水流奔涌,或是趴在转动的碾臂上,看木轴划出圆弧的轨迹。在昏黄的光晕里,星光、水光与虫鸣蛙声融成一片,碾米的辛劳被染成田园牧歌的温柔。</p> <p class="ql-block">  然而,江水的馈赠亦暗藏凶险。每年雨季,洪水如猛兽扑来,将碾房冲垮又重建。1996年的那场百年大水,曾让石槽仰面朝天,石磙横陈江心,唯有水轮仍在残垣中低吟。如今,那些被洪水雕琢的裂痕,反倒成了岁月盖下的印章,铭刻着人与自然的角力与和解。</p> <p class="ql-block">  当电动打米机的轰鸣取代了水碾的絮语,这些<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笨拙”</span>的石碾终成往事。但它们并未真正沉寂——有人用古法碾制五谷稻,让新米带着石碾的粗粝香气;凉虾美食街上,游客捧着冰碗,听老人讲述碾房边的童年;非遗蜡染作坊里,亻革家姑娘的针线穿梭,与江畔的碾声遥相唱和。</p><p class="ql-block"> 重安江水碾群,早已超越了器物的意义。它们是水利遗产的活化石,是屯堡文化与稻作文明交融的见证。当夕阳将江水染成琥珀色,那些斑驳的碾房倒映水中,恍若一幅水墨长卷,提醒着我们:<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有些缓慢的美丽,恰是时光最珍贵的馈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水碾房因水而生,因水而奉献,但它们也常常因水而遭受磨难。”</span></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江心洲上,石碾依旧转动,却不再承载生计的重负。它们成了诗人笔下的意象,成了游子梦中的乡愁,成了文明迭代中一曲悠长的挽歌。而重安江的浪,依旧年复一年地冲刷着沙洲,仿佛在问:当机械取代了人力,我们是否也弄丢了那份与自然共舞的智慧?</p> 2025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