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女王

秋池

美篇可以作日记，记录下令人感动的事件和故事。或许可以让更多的人感动，也或许多年以后再感动自己一次。 　　1926年8月6日，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天。 尤其是当一名叫格特鲁德·埃德尔的女人从海里现身后，欢呼声盖过了海浪的喧嚣。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呼喊：“第一位征服英吉利海峡的女性，来了！” 　　“她比最快的男性挑战者还快了整整2个小时！” 　　在新泽西那宁静的疗养院里，95岁高龄的埃德尔静静地坐在那里，缓缓回忆起往昔的岁月。她那满是皱纹的眼睛，宛如被微风拂过的湖面泛起的涟漪，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从中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时的她，双耳已被岁月侵蚀，听力仿若坠入了无尽的深海，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后背也因多年来积累的伤痛，变得脆弱不堪，只能佝偻着身子，仿佛承载着生活赋予的沉重。 　　她一生都未曾步入婚姻的殿堂，膝下也没有子女承欢。旁人乍见这位茕茕孑立的老太太，着实很难将她与那载入体育史册、令人敬仰的“巨浪女王”联系在一起。 “不是吗？” （一） 埃德尔的辉煌之路前奏“她绝不可能成功！”说出这番话的，竟是埃德尔的教练沃尔夫。 　　他断言：“女性缺乏挑战英吉利海峡所需的坚韧毅力。” 可这位身材魁梧的苏格兰老男人，自己尝试22次横渡英吉利海峡，却均以失败告终。 　　自埃德尔公开宣布要横渡英吉利海峡的那一刻起，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质疑声便汹涌而来，试图将她彻底淹没。知名撰稿人约翰·海沃德也加入了质疑的行列，他公然劝女性放弃这种在他看来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言之凿凿地称：“成功横渡英吉利海峡的前五人可都是男性，女性想要成功，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仅如此，博彩公司更是趁机开出六比一的赔率，大多数人都笃定地认为，她此番挑战必定会以葬身大海的悲惨结局收场。即便埃德尔拥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异禀。 　　7岁那年，小小的她在水中突遇危险，差点就被无情的河水吞噬，命悬一线。从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起，她便在心底暗暗立下誓言：“我一定要学会游泳！”这份决心如同燃烧的火焰，支撑着她踏上游泳之路。而这勇敢的一学，就像一颗巨石投入泳坛的湖泊，瞬间搅起惊涛骇浪。 　　12岁，正值青春初绽的她，犹如一颗璀璨的新星闪耀泳坛。在泳池中，她身姿矫健，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过人的天赋，成功打破800米自由泳纪录，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游泳纪录创造者，令众人瞩目。 3年后，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泳池边却见证了一场震撼人心的奇迹。她站在泳池边，眼神中透着自信与果敢。随着一声哨响，她如蛟龙入水，身姿灵动而有力。令人惊叹的是，她“不经意间一举打破7项世界纪录”，再次刷新人们对她的认知。 　　据统计，在1921年至1925年间，埃德尔在泳坛的表现堪称传奇，共拥有29项游泳纪录，无人能及，在泳坛一骑绝尘。 1924年，第8届巴黎奥运会盛大举行。19岁的埃德尔怀揣着梦想与实力，在赛场上奋力拼搏，最终斩获奥运首金，书写了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二） 冲破质疑的征途为何她19岁才获得奥运金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国际奥委会以“女性体质太弱”为由，未设置女子田径项目，女子游泳项目也屈指可数。 　　赛后，埃德尔途经法国瑟堡，第一次目睹了严寒灰冷的英吉利海峡，心中念头一闪：“我要证明女性不仅能游泳，还能比男性游得更快。” 　　然而，迎接她的只有众人的哄笑：“大海无情，你又算哪根葱？极寒的天气、猛烈的风暴、浓厚的迷雾、变幻莫测的洋流、剧毒的水母、嗜血的鲨鱼，还有数不清的货轮，随便哪一样都能要了你的命。” 　　一年前，一名一战老兵在距离陆地仅300码的地方溺水身亡。 男人们纷纷质疑：“连战争英雄都折戟沉沙，你这样的女孩能有啥机会？” 埃德尔没有回应，只是坚定地一头扎进了水中。 　　1925年6月，在一场日常的热身训练中，她犹如一颗璀璨的新星，以惊人的毅力和出色的体能，一举打破了横渡纽约湾的男子纪录，令众人瞠目结舌。同年8月，怀揣着坚定的信念和无畏的勇气，她首次向英吉利海峡发起了挑战。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关键时刻给人使绊子，意外毫无征兆地降临。 埃德尔出发9个小时后，那位始终笃定她不会成功的教练，竟以安全为由，强行安排人将她从水中“救”了上来。 就这样，这次充满希望的挑战最终以失败告终。 　　埃德尔心中满是困惑：我只是在浮于水面稍作片刻休息呀。 可报纸却极为犀利地指出：这个从未成功横渡英吉利海峡的男人，实则是在害怕埃德尔获得成功。 上岸后，埃德尔没有丝毫迟疑，果断地将这位庸碌无为的教练解雇，而后去寻觅更优秀的名师。 一年后的1926年8月7日清晨7点，埃德尔再次站在了英吉利海峡的岸边。她看起来既仿佛是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异类，又好似一位毫无畏惧的英勇战士。 　（三） 横渡英吉利海峡 书写女性传奇，在那个年代，女性被强制要求穿着羊毛泳裙和长袜，海滩警察甚至会检查裙子长度，若裸露过多，就会被罚款，甚至遭到逮捕。 但埃德尔偏不服从。 　　她和姐姐亲手制作了短款泳衣，戴上护目镜和红色泳帽，在晨雾弥漫中，纵身跃入大海，恰似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出发的那天早上，天气温和晴朗，埃德尔似乎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为防止水母蜇伤并保持体温，她在身上涂抹了三层油脂。 　　埃德尔的全家都出动了，他们登上救援船，只为给她加油鼓劲。大家还拿着钓鱼竿，小心翼翼地把食物递给她。 姐姐会播放埃德尔喜欢的歌曲，两人跟着旋律一同深情合唱。唱到兴致高涨时，姐姐竟兴奋地跳入海中，陪着埃德尔一起游上一段。 这个勇敢的年轻女孩，在姐妹温暖的鼓励、家人贴心的守护以及内心梦想的强大驱使下，毫不畏惧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劈波斩浪，坚定地奋勇前行。 　　然而，正如那句广为流传的俗语“欺山莫欺海”所说，大海的力量岂容小觑。 到了下午时分，原本还算平静的天气突然发生了剧变。海面上，高达6米的巨浪如同一头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它们好似波塞冬那充满力量且愤怒伸出的巨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地拍打在埃德尔那看似柔弱的身躯上。 　　与此同时，洋流的方向也发生了逆转，仿佛是大海故意设下的重重障碍。在这股强大而又难以捉摸的洋流冲击下，埃德尔只能艰难地调整方向，呈“之”字形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挑战。 　　救援船上的亲友们被晃得晕头转向，横七竖八地倒在船上，而埃德尔在海面上整整打转了一个小时。 此时，她的新教练又一次打算以安全为由，将她“救”上岸。 　　但这一回，埃德尔的父亲神情坚毅，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众人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女儿之前就跟我说过，要是没有经过她本人的同意，谁都别想插手她的事儿。” “可万一她这次有生命危险呢？”“哪怕有生命危险，也得尊重她的决定！” 　这个勇敢的女孩，自从毅然踏入大海的那一刻起，就仿佛与那神秘莫测的海神立下了庄重的契约：要么大海敞开怀抱接纳我，让我完成心中的梦想；要么就将我无情吞噬，那也是我必须承受的命运。 　　她的双手由于长时间浸在冰冷的海水中，已然变得麻木，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在汹涌澎湃的巨浪中奋力地挥舞着。她的全身布满了伤痕，纵横交错的伤口仿佛在诉说着她所经历的艰难，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中停下前行的脚步。 她的舌头因长时间被海水侵蚀，变得肿胀不堪，每一次艰难地吐气，都仿佛是在激昂地高唱——一首赞美女性无畏勇气的壮丽赞歌。 　　倘若能以上帝视角俯瞰这片汪洋，定会看到一场英勇无畏的舞蹈——她的肉身宛如破浪的熊熊烈火，意志恰似乘风的燎原星火。 “女性，放弃你们的梦想吧。” “绝不。”她回应道。晚上9点04分，一顶红色泳帽出现在漆黑的海面上。 　　就在那关键的一刻，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于此，人们清晰地知晓，在人类历史那看似无尽的漫漫长夜中，同样会有曙光勇敢地破晓而出。 历经长达14小时31分钟的顽强拼搏，埃德尔成功横渡英吉利海峡，成为第六个完成这一壮举的人。尤为瞩目的是，她的速度在所有成功横渡者中是最快的。 这在体育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女性首次在比赛中实现了对男性的超越。 埃德尔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坚定地说道：“我深知这并非遥不可及，这必定能够做到，而我也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第二天，埃德尔的名字迅速传遍全球：她宛如光彩夺目的仙女，又似乘风破浪的女王。 报摊前人头攒动，疲惫的女工们高高举起报纸，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女性新式泳衣的销量急剧上升，大码运动装也迎来了良好的发展契机。 红十字会里人满为患，报名参加游泳证书考试的女性人数大幅增长。《纽约时代报》在头条位置有力地刊载：“当埃德尔从海水中现身时，我们迈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四） 从传奇到平凡 回国后，曼哈顿举行了盛大的游行，超过200万人涌上街头，向这位英雄欢呼致敬。 车队经过时，曾经质疑过她的男士们纷纷脱帽，毕恭毕敬地迎接这位“海浪女王”！ 一夜之间，埃德尔成了全国男性心目中的女神，向她示爱求婚的人不计其数。 　　但令人费解的是，埃德尔终身未婚，孤独地度过了一生。 当《纽约时报》的记者找到埃德尔时，她已是疗养院里一位虚弱的老人，微笑着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那么，瞬间真的能代表永恒吗？ 名声大噪之后，她在剧院表演过杂技，还在好莱坞参演了一部时长10分钟的小电影。 　　由于儿时得过麻疹，再加上常年泡在水中，1928年，她彻底失聪。 她也曾邂逅真爱，可当她告知对方自己失聪的情况后，那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那以后，埃德尔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也再未参加过比赛。 　　1933年，她意外摔倒，伤到了脊椎，医生无奈地告诉她：你再也无法参加游泳竞速了。 但这并无大碍。 埃德尔前往一家聋哑学校，教孩子们游泳。 　　她总是用手语告诉孩子们：孩子别怕，在水下，语言无用，唯有勇气高歌！这位听力全无、腰部有伤的老太太，一直教到再也教不动了才离开。 那时，鲜有人知道她就是那位征服英吉利海峡的女王。 　　听闻她的过往，记者早已热泪盈眶，埃德尔却赶忙安慰：“孩子，别写悲伤的故事，别为我流泪。” 　　2003年，埃德尔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98岁。 时光匆匆，近100年转瞬即逝。如今，我们欣喜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女子运动员在赛场上奋勇拼搏、披荆斩棘，无数女性得以自由自在地在泳池中畅游。 或许，随着岁月的流转，人们已渐渐淡忘了埃德尔这个名字。但这并无大碍，就像她曾说的：“孩子，别为我流泪。”你们现在所拥有的生活，便是她故事的延续。 -The end- 　　（选自《户外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