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影西湖·岁月与思念的独旅（五写西湖·之四）

聚晶先生

文/聚晶先生

图/聚晶先生

美篇号/20509955

　　十里桃花，又见西湖。

红者如血，白者如雪，粉者如脂。我立在断桥边上，看那花影婆娑，竟不知是花在动，还是我的心在动。游人如蚁，穿梭于花下，有的拍照，有的嬉笑，有的默然。鸳鸯成对，浮于水面，时而交颈，时而分离，竟不知是人看鸟，还是鸟看人。

　　记得三年前来时，亦是春日，亦是独游。彼时心中尚存几分闲适，今日却如这湖水，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汹涌。五十六年的光阴，竟如这桃花，一开一落间，便消尽了。这次匆匆忙忙告别故乡，离开家人，来到杭州三弟的玻璃厂。厂里的机器整日轰鸣，玻璃碎片时时闪烁，竟如我破碎的心。

　　桃花灼灼，其华夭夭。古人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今天见到，却觉那花不是嫁与春光，分明是嫁与了无常。花开得愈盛，愈显得我的孤单。那些含苞的，将开未开的，红白相间的，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嘲笑我的漂泊。我爱写作，笔下常带感情，今日面对这十里桃花，却不知从何写起。

　　湖面波光粼粼，远处雷峰塔塔影依稀。忽然想起老家门前，亦有桃花几株，每年春日，必会开放，虽不及西湖之盛，却也红得可爱，妈妈闲时总要去树下走走。如今我在杭州，父母独在老家，也不知家中桃花开了没有？开了，又有谁看？

　　一阵风过，花瓣纷飞如雨。有几点落在我肩头，我轻轻拂去，却拂不去心头思念。花瓣飘落水面，随波逐流，竟如我一般，不由自主。游人中有情侣携手而过，女者拈花微笑，男者为之拍照。此情此景，使我愈发思念妻子。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从未如此分离。她在电话中说家中一切安好，要我安心在外，可那声音里的颤抖，我又岂能听不出来？

　　阳光渐烈，桃花在光中愈发娇艳。有蜜蜂嗡嗡，穿梭花间，忙碌采蜜。它们有家可归，而我却寄人篱下。弟弟待我甚好，厂中工人亦恭敬，然终非自己之家。夜深人静时，常闻列车驶过的声音，沉闷刺耳，使我辗转难眠。起身望窗外，只见月光冷冷，照着那些待喷漆的玻璃，反射出幽蓝的光芒，如同无数只眼睛在窥视我的落魄。

　　西湖水绿如蓝，岸边垂柳新芽初绽。有孩童奔跑嬉戏，笑声清亮。我想起儿子幼时，亦如此活泼，常在春日拉我去公园放风筝。如今他已长大，有了自己的世界，不再需要父亲陪伴。女儿亦是如此，大学毕业后忙于职业，很少回家，连电话也少了许多。孩子们长大了，不再粘人，父母便成了背景，这是常理，我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心中难免怅然。

　　桃花树下，有老者在写生。白发苍苍，手却极稳，一笔一划，将桃花勾勒得栩栩如生。我驻足观看，他抬头一笑，问我可是懂画。我点头随又摇头，说懂些文字。他便道："文字也好，画也好，都是留住春光的手段。"我闻言一怔，心想是啊，我为何不将这十里桃花，用文字留住？纵使家人不能同赏，也可将文字寄回，让他们知道我眼中的西湖春色。

　　想到此处，心中郁结稍解。再看那桃花，竟觉比先前更美几分。红者如火，燃烧着生命的热烈；白者如雪，沉淀着岁月的宁静；粉者如霞，晕染着希望的温馨。花开花落自有时，人生聚散亦无常。今日我独游西湖，虽有惆怅，却也领略了独处的妙处。家人虽在远方，心却从未远离。

　　夕阳西下，游人渐稀。我踏上归途，身后十里桃花，在暮色中愈发娇艳。我知道，明日它们依然会盛开，不会因我的离去而减损半分美丽。正如生活，不会因个人的悲欢而改变其轨迹。此来杭州，正如这桃花年复一年地开放，只为寻找那属于它们的春天。

　　玻璃厂的方向，夜灯已亮。机器声隐约可闻，那是生活的鼓点，催促着我继续前行。十里桃花终将凋谢，而心中的花朵，只要还有思念在浇灌，便永不枯萎。

桃花夭娆，枝繁朵茂。愿日子也这般红火，平安喜乐，满是温馨。

二零二五年四月四日于杭州丰稔桥。

后叙：年初随三弟来杭州，居于三弟处月余，因年初工人未齐且生意兴忙，便于车间帮忙，因气温反常而感冒咳嗽多日，时值久雨初晴，微恙未愈，便早起晨跑，自弟工厂十四公里至西湖。第二次独游西湖，触景生情，心中诸多感慨于怀，回来写之，但反复推敲，酌字斟文，始终不能表尽时之心况，便弃之再写，多次之后，因受时绪所限，无法突破自我，终未达到以一文尽呈心意的目的，便留下五篇残文，待日后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