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折騰腾是生活

潘永彬

　　有人说，生活就是折腾，今天想这个，明天争那个，拼死拼活的干，想方设法的改变，回过头来一看，还是白折腾，其实生活就是折折腾腾。

住房是生活的硬件，生活没房子是不行的，但求能遮风避雨，有个歇息的地方。有了土草房向往有个砖瓦房，实在没着住个一面是砖墙的，叫“一面青”也不错。过去自己能盖起来土草房也是很困难的事，只有钱不行，要能买到材料，有的材料要批地方，建房要有人支持，要有运输的条件，开始没有工钱，只有吃饭钱也不是个小数，房子盖起来了，人累得又黑又瘦，好象刚得了一场大病。

我有幸不用自己张罗住房，正好不愿张罗盖房子的事。老伴的前生可能是个建房子的工匠，她极乐意修房子。我们家住平房时，她总乐意修房子，今天改道墙，明天把炕换个位置，外墙抹水泥，房上换铁瓦，三千红砖她一个人就都搬到院子里。我老妈看累了，用商量的口气劝“别修了，多折腾啊！”

县城里多处建楼了，我们住的平房也没啥可折腾的了，知道有一层楼，直接买了五楼，开始了新的折腾。我这个人有个懒习惯，吃饭不说咸淡，住房不问大小，就是自己不干也别挑剔别人，挑剔就起矛盾产生纠分。修房子就最明显了，因为意见不合，打打闹闹修，等装修完了，也打分手了。我害怕打仗，更害怕分手，不但不参加意见，就是去现场的次数都有限。就老伴一个人跑来跑去折腾，看热闹的邻居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问道“你男的乍不来呢？”在外地呢。”给你钱不？”“月月都给”。老太太的眼神根本就没信，心想八成早离了。

终于搬到楼上了，从平房到五楼，以为自己离地更远了，很少还想到有一楼，有优势感，也有得意感。对门邻居更得意，他说“我们家住在平房里的东西全换新的了，就剩媳妇没换！”楼和平房不一样，没条件折腾，这可苦了老伴，看到两个女儿住在一个屋内，她感叹不行，屋子不够用，一个孩子一个屋子多好。惊出了我一身冷汗，这要生了七八个可乍整？要买半栋楼？修房子没分，咱也不能住进来再闹分手啊。我用我最柔和的语气说“房子不小了，这要是把人民大会堂给你，你乍安排呀！一天骑着自行车也照顾不过来。我想浇灭老伴那股好折腾的热火。问题来了，上水有问题，经常没有水，我们家还经常被水淹，虽然都是清水，也闹心啊。水的问题没解决，又出现了噪音的问题，楼上几乎天天晚上打麻将，听不到说话声音，却清晰的听到了哗哗洗牌声，特别听不了的是麻将落地声音，那声音在夜里特别剌耳。这黑天打麻将，白天跑水，太折腾人了。

老伴买了六楼，是顶楼，不受折磨的气了，两个女儿各有一个屋，消停了几年不折腾，屋子越住越大了，孩子相继走了。原来嫌挤，现在觉得空了。毕业后的孩子，谁也不肯回来了，有工作有房子也不回来。把房子折腾大了，人折腾跑了。

又开始了新的折腾，往南搬家，东西越搬越少，最后把苦心经营的物件搬没了。哄完这个孙子又哄那个孙子，把能折腾的热情发挥到淋漓尽致。二十多年，孙子长大了，我们在折腾中老了，我们是做到忘龄了，可时间没忘呀！二十多年老家也在折腾，折腾变样了。我们凭记忆找到老宅，气喘吁吁的上了六搂，望着明净的天空，似乎离天更近了，却思念去一楼住，想往一楼折腾。

两次买楼，一楼不在选项之内，好象没有一楼似的，如今却想往看不起的一楼折腾，人啊，这不是老了，是折腾糊涂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六楼除了上下楼要走搂梯是唯一的缺点，其余都是优点。一楼除了不走楼梯是优点外，其余都是缺点，而且是难以接受的缺点。住一楼阳光顾不过来，阴冷潮湿，蟑螂老鼠是解决不了的难题，把买化妆品和买衣服的钱都买药，也消灭不了。最难受的是下水，是设计和建筑部门都处理不了的难题，一年有两次下水堵塞，住在一楼的往搂上跑，挨家敲门，用盼望和求怜悯的口气求助，这还不一定都能敲开门，迂到不道德人家，照样使用。待疏通后又挨家要饭似的要分担的钱，有时能顺利要到，有的连人影都见不到。如果现在的我住到了一楼难题那么多，我是没辙，更没有住的念头。别看我现在发信息求朋友说租买房子的事，就是为了滿足老伴折腾的心，我认为根本难以实现。

我现住八十六平房子，去看了八十三平房子，一对比，还没我住的一半大呢，若按这个计算我的房子要一百多平。我从小就不会算帐，不知这玩意儿是乍算的。若再买这么大的房子，明显承受不起。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画画的地方，再买个没有放画案的房子，不可接受。若住一楼就要能承担起疏通费用，我没能力上下通知，也没能力乞讨者般的收钱。我这两个条件就是釜底抽薪，足以浇灭老伴折腾的热火，我看她还乍折腾。我老伴还有个致命弱点，睡觉不好，她说八十年了没乍睡觉，一楼要日夜有噪音，就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不敢折腾了。

折折腾腾是生活，我想生活，却不想折腾了。

潘永彬2025.4于海伦记。

潘永彬，号左明，海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