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你吹过的风

陈洪福

　　在衡阳，我有大半年没去看电影了，对一个电影痨来说，尤显得怪。究因当然是电影质量太差，有些电影你无需去看，一看片名就晓得那是个垃圾。哪怕是在好莱坞大片横行的电影市场，也越来越看不顺眼了，都是些新瓶装旧酒，套用赵大叔的话说披个马甲又出来了。你说这样的电影好看吗？审美疲劳与不花冤枉钱，让小民心里不是滋味。

闲时，在网上瞎浏览，无意间撞到电影《我不是药神》。立即上了心，看猫眼观众的评分竟高达9.7分，票房在上映时的短短五天就过了15亿。我一怔，如此口碑+票房成绩便不能不打开看。

　　这是一部很人性的电影，也是一部被西方社会普世价值观中所宣扬的“救赎”电影。这类电影在中国电影界不多，早些年张艺媒拍的《金陵十三钗》，也是讲救赎的故事，它那是战争题材，未引起多大反响，与先前的预估相去甚远，跌倒在进军奥斯卡的星途上。今儿，当这类生活类救赎电影无着意进入我眼帘时，瞬间被剧中主人翁程勇、成千上万的白血病患者的命运点燃……完了，有些话不吐不快。

故事梗概：主人翁程勇是一个做印度神油生意且十分落魄的人。交不起房租，被他家暴的妻子又弃他远嫁国外，病重的父亲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吃喝拉撒都要人护理，但儿子却十分黏他，生活的重压似乎要把他压垮。也许命里是他不该绝吧，救命稻草出现了，邻居领着一位白血病患者（吕受益）找上门来，说他对印度熟，托他去印度帮带一种抗癌的特效药 “格列宁”，是瑞士诺华制药公司研制，用于治疗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胃肠道间质瘤等疾病的靶向抗癌药物，在中国大陆售价为每盒4万元左右。而“印度格列宁”，是印度制药公司对瑞士诺华“格列宁”的仿制药，每盒售价仅需500元，相当于同款进口药的百分之一。生活的困境及商人的狡黠使程勇兴奋起来，冒着违法坐牢的风险开启了走私生涯。 程勇把从印度走私贩来的“假药”格列宁开始以每盒五千元的价格转手卖给患者，无奈患者嫌贵，后在病友吕受益、美女刘思慧的帮助下打开市场，并以八折让利于患者，药供不应求。

　　程勇在此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在贩药的过程中与青年患者黄毛，吕受益，会讲英文的刘牧师……跳舞的刘思慧成了朋友。他们相聚在一起，结成团伙。 仿制药格列宁的盛行，严重威胁到正牌厂家瑞士诺华制药公司的生存。药厂报警，诉求警方破案抓获假药贩子。而同做假药生意的张长林明里暗里胁迫程勇交出进货渠道，并以重金相许。一时间风声鹤唳，让程勇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程勇为了保全自己最终选择了放弃，在散伙的晚饭上，一向闷闷不乐，埋头苦干的黄毛捏碎了酒杯，鲜血淋漓。身患白血病的吕受益、刘牧师和孩子他妈刘思慧是那么无奈和悲凉的消失在夜幕下的大雨里。 这个时候程勇的撂挑子，无疑是对这些频临绝境的患者来说离死神更近了一步。张长林不失时机地把格列宁价格抬高到二万元一盒，更是把本被高昂的医疗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病人推向了深渊。此时，拿到第一桶金的程勇已经顾不上那些病人的死活，改行办起了制衣厂，做得风生水起。一天，实在熬不下去的吕受益的妻子到厂里来跪求程勇给他们买药，说丈夫在割腕自杀了。

十分惊诧的程勇来到医院探望吕受益，听医生说因没钱吃药，患者已进入病变期。隔着门窗望见吕受益，听到一声声疼痛的哀嚎更是把程勇的心揉碎。不久，吕受益死了。在吊唁出来的走廊上，一双双悲戚又哀怨的双眼注视着程勇失魂落魄的离去。 或许是受到良心的发现和遣责，程勇又回到了老本行。除了死了的吕受益，散伙后的黄毛、刘牧师、刘思慧又聚在一起帮忙。

　　此时的江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江湖，程勇没有了跨国代理权，只能从印度药店以二千元一盒的零售价贩回国，再以500元一盒的亏本价卖给患者。用制衣厂的利润来弥补贩药的巨大亏损，这无疑是一种自杀行为，而在程勇他们眼里，却是在将功赎罪和救赎！ 程勇的小舅子、身为警官的曹斌，无时无刻不在加紧调查假药贩子和追捕头目张长林。在一个又一个药场子里带走一批一批购药患者，面对审讯中沉默不语的白血病患者，曹斌怒诉：“你们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一位阿婆走向前拉住曹斌的双手颤巍巍的恳求：“我求你别再追查印度药了行吗？你抓了他我们都得等死。他没有赚钱，他是在救我们。四万块钱一瓶的正版药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没了，家人被我吃垮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药，你们非说是假药。那药假不假，我们心里能不知道吗？药贩子根本没赚钱……谁家不遇上一个生病的人，你就能保证你这一辈子不生病吗？我想活下去……”如果说影片是喜剧，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就变成了悲剧，是一次飙泪的高潮。此时此地，曹警官面对阿婆的泣诉，面对那些祈求的眼神，面对黑压压一片的白血病患者对生的渴望，心是崩溃的，感觉案子再无法也无力办下去，在情与法面前，他屈从了情，把他们都放了。其实不放又能咋滴？执法部门养了他们吗？漆黑的夜晚，货柜场，黄毛为掩护程勇脱险，冒名顶替毅然驾驶小货车冲向设卡拦截并鸣枪示警的警察，与一辆捷驶而过的大货车相撞，玉石俱焚。程勇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年轻的鲜活的生命在面前瞬间消失，悲痛？愤怒？泪奔！冲上去揪着曹斌：“他有什么罪，他才二十一岁啊，他不过是想活下去……”。

　　如果说程勇的人生缺乏信念，那么吕受益、黄毛的死，就成全了他的信念，那便是继续他黑白人生里的救赎，亦成了他继续走下去的精神支柱，并加速了他的事业、人生价值观上的毁灭。

张长林拿了程勇的三十万跑路钱，最终也没有逃出法网恢恢。在审讯室里，向警察要了一支烟，抽这根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虽然嘲笑程勇，可内心是佩服程勇的大爱的，把罪责全部扛了下来。当然，程勇最后还是落入了法网。在法庭最后辩论上，律师说：我的当事人虽然触犯了法律法规，但是一年多来有近千名慢粒白血病人是通过他代购的药保住了性命。格列宁在全球的定价是如此的高昂，多少病人倾家荡产也负担不起，试问他们这样定价，真的合理吗？程勇的主观意愿是救人而非盈利。这是我们每个活着的人都要发自内心的疑问！命是钱钱是命，有多少人死在这个高昂的医疗费上？ “我犯了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毫无怨言……我相信今后会越来越好。”程勇最后被判了五年徒刑，一代药神就此凋零了。在囚车上，法警让车开慢点。道路两旁目送程勇离去的病人和家属，纷纷摘下口罩，无奈深情款款，戳中无数观众的痛处，泪腺横飞。引起社会的巨大共鸣，是这部现实题材影片的最大成功。著名心理学家费洛伊德说本我的目的是追求快乐，自我的目的是追求现实，超我的目的是追求完美。在这一点上，我想程勇的人格不完美也不快乐，只能算是面对回避不了的现实，笑着笑着就哭了，人都有生老病死，在高昂的医疗费面前，在就诊看病的路上，我们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让医疗、教育成为公益性质将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下一个梦想。

　　感谢徐峥为我们带来这么好、热血沸腾的电影，更感激全社会认可这部针砭时弊的电影，毕竟人类在进取，时代在发展。

——陈洪福/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