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男工自寻乐

朝花夕拾

　　常言说，女大三，搬金砖。而俺的家却是男大三，自搬砖。

三十多年前，刚结婚那阵，我娶的媳妇在家是老幺，什么活儿都没干过，别说拾掇家务，炒菜做饭，连个蜂窝煤炉子都不会续。那时，我才知道我娶得不是一个巧妇。无奈，我只得样样都干，俨然家里的一个男工。都说一哭拉一笑，看来老辈子人总结的不假。

俺在家行老大，天资还算聪慧，从小就爱掺和事，大人说我八岁就会擀饺子皮。小时候看大人们杀猪宰鸡、灌灌肠、抹血糊、蒸花糕、腌豆食、甏甏枣、炸丸子、炼油汁呀等等，耳闻目睹自然学的了一些。八十年代中期俺有幸成了村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分到了乡政府办公室，因接待任务几乎天天到供销社的饭店要菜，时间一长也就和专业厨师学得了几手拿手菜，也懂得了色香味形器意的妙用，烹炸煎炒蒸炖的讲究。回个老家，串个亲戚，抑或在家，这厨师的活算是咱包了。以至于女儿在外求学发给我的第一个短信是：“想吃你做的菜了”。在家，烹炸煎炒炖蒸的活儿还可，腌个小菜还行，我曾创造过2小时自己和面、调菜、包水饺、下熟的记录。这也许和小时候擀饺子皮有关吧！

记得刚结婚那阵儿，我们蜗居在老政府的一间十几个平方的阴面楼房里，虽终日不见阳光，也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个独立空间。二人世界，媳妇三班倒。家务活自然落到了我的肩上，洗洗涮涮也不算个事。记得有次学做锅塌豆腐，我竟做了半个小时。没事自己找乐吧！

一年后的冬月添了女儿，活儿徒增了许多。孩子未出满月，自然是在农村老家有老母亲伺候月子。记得父亲到十余里的鸿雁江沿边拉来细细的沙土，弄回家放在院子里摊开暴晒。给孩子换土的事多是落到了我的头上。不过没关系，通过给孩子换土还能拉近父女关系呢？！用大马勺盛好沙土在火炉上焙热，用手估摸好温度后，一手拖住孩子的背部，一手掂起孩子的俩腿，将女儿装进蓝粗布做土裤里，系上肩口的带子，孩子总会不经意的笑笑，也算给个回报。沙土松软、温热、干燥，婴儿睡在里面挺舒适的。女儿在这样的沙土口袋里睡觉、拉尿，简直胜过现代流行的海边沙疗。舒服了，能吃能睡自然拉尿得多，常常要夜半起来换沙土或抖抖沙土。满月后，进城居住。那时也没婴儿尿不湿，都是用褯子。冬天换洗的褯子不干，怎么办？我联想到地球仪的经纬线把铁丝握成球状，用五颜六色褯子将球围满放在蜂窝煤炉上，俨然一个大地球仪，留上一丝丝火门，十几分钟就能烤干，那真是棒极了。孩子小，双方父母又都不在身边，一切都得靠自己。孩子有个伤风感冒头痛脑热是常事，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天津市科协出版的《家庭育儿》很不错，为此，专门到邮政局买每期的《家庭育儿》，并要了几本药书，学了不少护理、预防和治疗幼儿疾病的常识。很多现在的孩子缺钙、缺锌、惊吓等症状，我一看便知，自认为修了半个大夫，呵呵！

两年后，又添了儿子。儿子从小在家和爷爷奶奶生活。我自然跑不了每星期骑车去二十里的乡下去送奶粉。记得当时都是从兴贸路批发牙克石的母乳化奶粉，5.8元一袋。当时是一百多元的工资，儿子三天一袋，每月要吃掉我半月的工资呢？！我们娘仨每月守着几十块钱在城里过日子，那日子可想而知。

迫于生计，妻子带女儿在老政府门口摆了个小百货摊，卖个毛巾袜子手套托鞋之类，我下班后帮忙。虽然一天赚不了十块八块，但是个营生，也能打探些赚钱开窍的信息。为增加收入赚些快钱，过麦时卖镰刀油石草帽，中秋时卖月饼，过年时卖对联。每个节下来能赚个三百五百，生话能撑上一阵子。每年十一之后，我就跑单位推销挂历台历，给一些企业或门店加上特色的创意广告。那时候，几乎天天到打字部丝网制版，晚上加班印刷，周六周日骑着摩托车跑百公里送货顺便跑业务。现在想想那时也是拼了。

日子虽苦，但过着满是劲儿。天天总向往美好，盼望儿女长大 。

而今，孩子都已长大，学业有成。女儿已定居北京，儿子也结婚定居聊城。我也升级当爷爷一年了。迫于责任，客居聊城含怡弄孙成了主题。每天跑菜市场挑新鲜菜儿，回家琢磨中午的四菜一汤，天天不重样。再变着花样给孙子做些辅食，这人类幼崽吃得高兴俺也从内心里愿干这烟熏火燎的事儿。现在和过去最大的区别是生活条件好了，想吃么做么。不会的还可以刷刷抖音和小红书现场的教学。哪象三十多年学个菜还得比着菜谱弄半天。这日子，只有自己过过来才知滋味，平平淡淡才是真，才是福。

常言说，男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退居二线总要找些乐子，找准自已在家的定位。前几天，看到一位微友“不畏浓烟熏颜面，为君洗手做羹汤”的句子，甚是喜欢，马下五一节了，女儿也要来了，老婆、孩子都在，聚在一起挺不易的，就让咱再练练身手，弄桌团圆饭吧！谁叫咱自封是家庭男工呢！